她是真怕這位被惹毛了以後一個人走!
警告般看了灼華一眼,塞西利亞不情不願地將手裡的衣服交了出去。
慢吞吞的在灼華的服侍下穿好衣服,瓊熒覺著身上頓時重了五斤。
【衣服上這麼多寶石,是要壓死人么?】灼華吐槽。
【回頭扣兩塊下來賣。】瓊熒配合地說。
【好主意。】
穿著柔軟的羊皮靴,瓊熒在灼華的攙扶下,慢慢移動到站在洞口的塞西利亞身邊。
「明天就是靜心日,讓其他人知道你不在王都沒關係么?」瓊熒面帶憂色。
塞西利亞偏頭看了她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沒關係。」
沒關係,沒有什麼比你重要。
瓊熒站在原地,和他並肩看向那飄忽的火龍。
【呦,好尷尬呀,沒話題。】灼華接著吐槽。
瓊熒:尷尬不尷尬的不知道,反正你一定很閑。
又看了好一會兒,塞西利亞才低頭看了身邊的小姑娘一眼。
見她就這麼沉默的低著頭不說話,塞西利亞微微皺眉,抬手拉過她的手腕,帶著她去了石桌旁。
「吃飯。」塞西利亞冷漠的說。
那群人要過來只怕還得好一會兒,要是餓到她了怎麼辦?
瓊熒的耳朵尖微動,乖乖巧巧地坐在塞西利亞身邊,聽話的像是一隻好看的瓷娃娃。
她偷眼看向身邊人,眼中半是依賴半是傾慕,還帶著一點羞澀。
身為女僕的灼華自覺主動地去將鍋里蹲著的羊肉盛出來,順帶將口水咽下去。
「伊芙可以一起嗎?」瓊熒小小聲對著塞西利亞問道,一副卑微怯懦的模樣。
「公主,這不合規矩。」灼華忙假模假樣的勸阻。
生冷的看了她一眼,塞西利亞頷首:「可以。」
這個女僕素來維護她,是個忠心的。
同桌就同桌吧,能讓黛安娜開心就好。
塞西利亞想。
瓊熒的耳朵尖發紅:這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內心戲怎麼這麼多?
「多謝公主。」灼華一口應下。
只是拿筷子的時候卻不由得陷入了尷尬——筷子只有兩雙怎麼辦?
【江湖救急啊!】灼華偷眼看瓊熒。
又悄悄地看了不為所動的塞西利亞一眼,瓊熒藏在袖子下的手指勾了勾,一雙石筷無聲無息的從灶台上冒出。
不動聲色地將剛出現的筷子拿起,灼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規規矩矩地走到石桌前。
再一看——好么,凳子也只有兩個。
塞西利亞瞄了這邊一眼,一個石凳拔地而起。
【謝了。】灼華美滋滋的說。
瓊熒偷眼看塞西利亞,藏在袖中的手指不安的攪動著。
凳子不是她的鍋!
塞西利亞突然伸手,攥住她放在腿上的那隻手,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一樣。」
我們的力量是一樣的,所以你不用偷偷摸摸,更不用厭棄自己。
瓊熒羞赧地輕咬下唇,賊想罵人。
——說話廢口水是不? 異瞳!
藍眸幽深如瀚海,金眸如滾滾金霞,那雙瞳的顏色和獨孤鶩的如出一轍。
獨孤小錦竟也是天生異瞳,只是他和獨孤鶩不同,他只有在極端情況下,才會化為異瞳。
鳳白泠也是第一次看到獨孤小錦這副模樣。
此時的獨孤小錦一臉的瘋狂,他咽喉里不斷發出嘶鳴聲,讓人不寒而慄。
聞聲趕來的幾名侍衛撲了上去。
可是剛一靠近,就見獨孤小錦腳下一蹬,人就如一枚蓄足了勢的箭,一個疾沖,小小的身影穿梭侍衛之中。
他猶如變了個人似的,毫無早前人前瑟縮的模樣,侍衛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納蘭湮兒此時也是變了臉色。
她難以置信,盯着獨孤小錦那雙瞳。
她忽然想起了早前獨孤鶩說的話。
「他是我的兒子。」
撿來的獨孤小錦有異瞳,她的錦兒卻沒有……
「怎麼回事?」
鳳白泠心下焦急,獨孤小錦的模樣很反常,像是……精神分裂。
獨孤鶩也是沉着眸,腦海中倏然翻頁,回到了那一夜。
那是三年前,臘月里的大楚,北風凜冽。
子時剛過,郊外的亂葬崗里,連泥土都凍得硬邦邦。
這種天氣,連飢餓的地鼠都不願意外出覓食。
而此時,此處盤踞著大量的蛇,粗的有水桶粗細,細的恍若髮絲,五顏六色,數百條毒蛇嘶鳴著,盤踞在旁。
其中那條最大的百年大蟒,小心翼翼縮成一團,被它裹在中間的,是個帶着血跡的嬰孩襁褓。
不遠處,有一具屍體。
屍體已經被大蛇絞爛了骨頭,成了一灘肉泥,無法辨認出面貌。
嗤——有刀光劃過,幾條毒蛇被斬成多段,兩個高大的人影,恍若鬼魅,憑空出現。
出刀的是風晚,他今夜陪着爺趕回楚都,聽說太子妃今晚就要臨盆了。
「爺,有個死嬰。」
風晚輕咦了一聲。
大冬天,那麼多毒蛇在野外聚集,本就不同尋常。
兩人為了抄近路才從亂葬崗經過,沒想到,會遇到死嬰。
這一帶都是荒郊野外,不見屋舍,很可能是路過逃荒的窮苦人家的孩子,生下來就夭折了才會丟棄在這裏。
襁褓動了動,微弱的嬰孩的哭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嬰孩竟還活了。
風晚心下奇怪,往前一步,哪知不動還好,一動,驚動了蛇群,那條盤踞著的青蟒昂起首來,身上的蛇紋變化,化成了一片片堅硬的蛇鱗,沖着風晚吐出信子,口中一團毒霧噴了出來,威懾力十足。
顯然是不願讓兩人靠近。
一聲冷嗤。
獨孤鶩往前踱了一步,他腿長,一步跨出,越過風晚。
黑暗中,他五官幽邃,一金一藍的雙瞳,對上了青蟒的眼。
就如被雷擊般,被對方身上侵略性十足的氣勢一驚,青蟒渾身的鱗片收起遊走,周遭的蛇群更是一地狂走,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只留下了那個帶着血跡的襁褓。
那青蟒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眉心竟隱隱有文華印一樣的光,可別是要成精了。
風晚鬆了口氣,上前抱起了嬰孩,猶豫着要不要交給自家爺。
爺最不喜的就是不潔之物。
獨孤鶩瞥了眼襁褓,性感的喉結滾了滾。
「丑。」
襁褓沾滿血污,破破爛爛,再看襁褓里,那孩子皮膚還皺巴巴的,小小一隻,眼睛緊閉,有一聲沒一聲的哭着,看上去隨時都要咽氣。
誰家的孩子,又弱又丑。
獨孤鶩皺了皺眉。
雷聲轟鳴,一道紫色的閃電劃過,劈開了厚重的黑色夜幕。
夜幕別劈開后,竟出現了一片片祥瑞的紅雲,紅雲不斷變化,天空上,卻盤踞著一條遨遊雲海的巨龍和一隻展翅高飛的鳳凰。
彷彿是被這一幕嚇到了,就聽到哇的一聲,原本哭得跟貓叫似的小嬰孩,忽的張嘴大聲啼哭,原本閉着的眼,也張開了。
一金一藍的雙瞳,將在場的兩個男人都震住了。
當龍鳳異象消失,嬰孩的那雙異瞳漸漸消失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毫無畏懼盯着獨孤鶩。
獨孤鶩凝視着襁褓里的男嬰,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他的唇動了動。
「帶回去。」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褪去。
就聽到幾聲慘叫,幾名侍衛被獨孤小錦斷了手腳。
異瞳的獨孤小錦下手快狠准,嘴角還帶着陰惻惻的笑,那張小臉透著詭光。
「來人,找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