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一刻開始,作為兵部尚書的王在晉,已經不能把崇禎當做一位還需要老臣輔佐引導,思想上不怎麼成熟的少年皇帝了。登基才兩年多的崇禎,已經成功的發出了自己的聲音,是文官們需要認真對待的朝堂對手。
王在晉、王之臣等人過河后,在崇禎面前的舉動顯然就要比之前謹慎的多,也隱隱有了幾分奪回作戰指揮權力的意思。王在晉、王之臣兩人雖然擁有對東路明軍指揮作戰的名分,但是此前他們過於遠離前線,導致當皇帝抵達東路軍之後便輕易的奪走了兩人的軍權。
當崇禎帶著東路軍贏得了灤河之戰的勝利之後,兩人想要拿回軍隊的指揮權,以分開崇禎和軍隊的直接聯繫的想法,只能說毫無實現的可能性。不過王在晉這次死活不願意繼續留在後方,一定要跟在崇禎身邊的舉動,也讓朱由檢不得不應承了下來。
十二月三日上午,朱由檢帶著近衛一、二師,及3營遼東軍,還有終於趕到灤河的炮兵團向著北面的五重安進軍了。
當日下午,這隻軍隊同昨日出發的何可綱兩營人馬在五重安會和。朱由檢從何可綱口中了解到,他們昨晚趕到五重安時,奧巴率領的科爾沁部已經再次向西面退去了,明軍此前在五重安建立的營地便直接落入了他們手裡。
而就在他們佔領了這所營地不到一個時辰,韃子的主力便從東面撤到了五重安,由於被明軍佔據了地勢險要的營地,這隻韃子軍隊便從營地北面繞道直接向西繼續撤退了。限於天色黑暗加上不熟悉地理,何可綱便下令部下守住營地,並沒有派出人馬出營攔截。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向自己請罪的何可綱,朱由檢上前輕輕的扶了扶他,才笑著說道:「你的任務不過就是監視科爾沁部的動向,並相機奪取五重安地域而已,朕可不記得要求過讓你阻擊韃子的主力。
既然你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朕還有什麼可責怪你的。至於判斷形勢,是否做出超出任務之外的出擊決定,那本身就是你作為前線指揮官的權力,朕覺得你沒什麼要承擔的罪責。現在你還是繼續給我們講講,韃子主力究竟退到了什麼地方,你派了多少部隊尾隨監視?」
雖然何可綱昨晚作出了不出擊的決定,但是他對於皇帝知道自己的決定之後會有什麼反應還是有些誠惶誠恐的。
直到崇禎簡單的撇過了這件事後,才讓何可綱的心情放鬆了下來,解去了心中的擔憂后,對於皇帝的提問,他就回答的比較順暢了。
昨晚跟隨武納格主力抵達五重安的明軍騎兵,在明軍營地內修整了一晚之後,便在黎明時繼續向著西面偵查而去了。在崇禎大軍抵達五重安不久,這隻軍隊就傳回了消息,說韃子主力在忍字山口停下了。
從五重安到忍字山口的詳細地圖迅速被參謀們找了出來,仔細的觀察了一陣之後,朱由檢便指著距離忍字山口5里處的一處村子說道:「近衛一、二師,還有祖大壽、祖大樂、吳襄三營跟隨朕繼續前進,今晚在此地紮營。
大司馬、何可綱帶領剩下的諸軍安頓於此,大司馬駐守五重安督促後方軍需物資的轉運,何可綱明日帶著本營人馬,輜重部隊和炮兵團的12磅炮前來同我們會和。」
王在晉雖然有不同意見,想要同皇帝進行交換任務,但被崇禎斷然拒絕了。在朱由檢看來,王在晉在遠離前線的地方做一做戰略規劃和後勤管理還湊合,但是讓他親臨前線指揮大軍作戰,就有些趕鴨子上架的味道。
就某種程度上來說,崇禎自己親自上陣初次指揮軍隊的表現,都好過王在晉此前對東路明軍的指揮。
當然,這也同王在晉、王之臣等文官寧可任用私人幕僚處理公務,也不願意聽從將領們發表自己的意見有關。
大明朝的以文御武,到了崇禎朝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了,這不僅表現在文官奪取了明軍的軍事指揮權力,還在於這些文官把作戰計劃當成了文人幕僚的戰爭遊戲,很少有文官願意聽取軍中將領對戰略計劃的不同看法。
不管是為了明軍的安危,還是自己的安危,朱由檢都沒打算讓王在晉插手,東路明軍接下來的作戰指揮。 天上的皎月將這個院子映得非常朦朧,林大雄呆呆的看着後山的方向,心中竟有種久違了的不安涌上心頭.
這種感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發生過了,一切來的太快,父親的親生兒子究竟是什麼人,自己又是什麼人,或許只要再次遇到阿昆,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了。
林大雄苦笑一聲,將菸頭扔到地上踩滅後就準備朝後山的方向走去,可剛剛推開院子大門的時候,他突然有些退縮。現在是黑夜,陰氣最爲旺盛的時候,如果那裏真的存在一個強大如帝嚳般的妖孽等着自己,這麼莽撞的走出去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知怎的,這個時候他的心臟竟然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好像要發生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樣,整個後背都開始冒起了冷汗。
道家有云,凡事在發生之前皆有預兆可尋。此時不論是身體上的異常反應,還是心理上的情緒反射,無不預示着如果現在就過去,可能會出大事。
極力控制着這種情緒的產生,林大雄最後還是幽幽的嘆了口氣,琢磨着明天再去也不遲,於是就朝後面退了兩步,回頭時恰巧看到老人站在廚屋邊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嘴裏還嚷嚷道:“行了小夥子,不要逞能了,還是等明天早晨再出去吧,那時候外面相對平靜一些。”
林大雄苦笑了一聲,斟酌再三後還是扭頭返回了客堂。簡單的吃了一下晚餐,在老人的安排下,林大雄住進了先前和李盛一起住過的房間。
拉開窗簾,林大雄靜靜的看着外面,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眼皮開始漸漸的下沉,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朦朧中好像在做夢,又好像真正發生在身邊的事情。
昏暗的樹林內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站着,四周靜得好像一出默劇。林大雄一步步擡起腳朝前面邁去,希望可以找到一個能與自己說話的人。
可是當他走到樹林盡處的時候,也沒有看到有別的人影出現。他傻傻的呆在原地打量着周圍,就在他打算轉身按原路返回的時候,頓然間,他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靜靜的站在剛纔自己站着的位置上。
“你是誰?”林大雄試探着往前面走了一步,那人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
跟着林大雄接連朝前面走了兩三步,那人也是往後面退了兩三步,二人之間的距離永遠保持着先前的狀態,好像中間隔着一面立體的鏡子,誰也無法靠近誰。
林大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是這中間的距離始終無法觸碰到對方,下一刻這個人開始逐漸後退,直到徹底的消失在眼前。
“慢着!”林大雄大喝一聲,話音剛落他突然感覺肩膀上一沉,身子本能的扭頭瞧去,入目的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這是我的臉!
總裁契約:前妻勾上門 渾身的汗水將蓋在身上的棉被浸溼,林大雄哆嗦着從牀上爬起來,打算去桌上找點水喝。然而桌子上什麼都沒有,等林大雄從夢中完全清醒之後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窗簾已經被人拉上,只露出了兒掌大的一角,他側目瞧去,對面的廚屋還在燃燒着老人做晚飯時沒有燃盡的木柴。
林大雄胡亂擦了把臉,將窗簾完全拉開。明亮的月光將房檐映的熠熠生輝,餘光之下,他再次注意到對面的那間廚屋。
冥冥中,林大雄感覺那個廚屋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古怪,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藏在裏面偷窺着自己,特別是放眼瞧去的時候,這種感覺就非常強烈。
葯香田園,悍妻萌寶病嬌夫 這並不是晚上那種感覺的延伸,而是在裏面好像真的存在什麼東西,正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林大雄急忙穩住心神,恍然將天眼開了啓,在探頭瞧去的時候卻發現黑暗的房間內什麼都沒有,不過月光從窗戶投射進來的光線似乎更加明亮了,似是經過什麼東西過濾了一樣,異常的清澈、純白。
“他孃的,我真是得了疑心病了。”林大雄伸手拍了拍胸口,心道真是人嚇人嚇死人,現在什麼事情都不用去想,只要睡飽覺等到天亮去了後山,一切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林大雄想着用手將窗簾扯了下來,可是就在剛剛躺下的瞬間,不知從哪突然刮來一陣勁風,又將窗簾給掀了上去。他眉頭一皺起身再次將手放在了窗簾上,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那種莫名的不安頓時涌上大腦,渾身像過了電流一樣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他擡起頭瞧了瞧外面,外面同樣是什麼東西都沒有,可是透過玻璃卻明顯看到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靜靜的聳拉在外面的窗沿上。
一瞬間,那種不安昇華到了一種極致,林大雄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按理說如果存在邪物的話,自己第一時間就能夠感知的到,但是此刻除了不安就是不安,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陰氣存在。
簡單的說,感知陰氣就比如人看到刀子,就會聯想到冰冷和鮮血,而此時的感覺就好似直接跳過了這個步驟,直接進入到刺痛的階段。
還沒有看見刀子的出現,就已經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冷汗立刻從額頭上淌了下來,林大雄就這麼傻傻的盯着外面窗臺上的那團黑乎乎的物事,想要扭動脖子可是渾身好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樣,怎麼都動彈不了。
恐懼猛然間涌入胸口,一股不好的預感漸漸的襲向大腦。院子裏一陣蕭瑟的涼風吹過,對面廚屋的房門突然開始劇烈的搖動起來,隔着玻璃林大雄都能聽到一連串詭異的‘吱吱’聲。
幾乎是與此同時,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也跟着這縷涼風不斷的漂浮起來,慢慢的,它越來越高,越來越大,簡直就像一顆人頭緩緩的擡了起來。
此時此刻林大雄感覺自己的瞳孔不斷收縮,心中全被驚恐佔據,可是要命的是這種恐懼還不是發自內心的,好像是被人脅迫的一樣。
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二狗稀稀落落的夢囈聲,這一刻林大雄才感覺自己可以活動了,下意識的想要將窗簾扯上,可是就在有所行動的時候,那團黑乎乎的東西猛的從窗臺下方竄了出來,等他緩過神來,那個東西緊跟着就停止了運作,隔着一層窗戶靜靜的定格在那裏。
緊接着,一道極爲刺目的亮光從外面投射過來,將面前的這個東西映得非常清晰。
這是一張人臉!
林大雄心中一駭,而自己與對方的距離不到十公分,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張臉污穢不堪,眼睛狠狠的向上翻着,豆大的眼眶被眼白所替代,瞳孔幾乎全部翻到了上眼皮裏面,嘴角一縷猙獰的冷笑,露出的牙齒上還掛着晶瑩的口水絲。
這是那個老人!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林大雄整個人一個趔趄,險些從牀上跌倒下去,回過神來的瞬間就朝外面跑去,剛剛將電燈打開,就看到老人蜷縮在客堂中間的方桌下面不停的顫抖着。見有人過來,他顫抖的更加厲害,好像電擊的一樣。
林大雄抑制着內心的憤怒,幾步走過去就衝他吼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覺,躲在窗戶外面嚇人,很好玩麼?”
老人似是在抽泣,臉上全是鼻涕和淚水,他哆嗦的擡頭看了眼大雄,嘴裏嚷嚷道:“你別過來,別過來!”
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林大雄從中捕捉到了一絲明顯的恐懼味道,他不由的一楞,心道這老頭到底在害怕誰?難道是自己白天說過的話,勾起了他的一些回憶?
想到了這個關鍵,林大雄急忙走過去用手安撫了他一下,儘量把語氣放緩道:“我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你剛纔到底看見了什麼,怎麼會躲在窗臺下面?”
老人還在顫抖着,嘴裏喃喃自語了很長時間,可能是見大雄並沒有什麼惡意才漸漸穩住了心神,但擡頭看去的目光裏,還是夾雜着一絲髮乎內心的畏懼。
林大雄從桌子上拎來茶瓶,倒了一杯水自顧自的喝了幾口,跟着纔給老人遞去一杯道:“我再重複一次,我沒有想要傷害你,你不要害怕了。”
老人的臉色慢慢好轉起來,看着大雄很長時間才緩緩道:“你爲什麼還要回來找我? 明草 難道二十年前對我造成的創傷還不夠嗎?”
林大雄聞言舉着茶杯的手顫抖了一下,短短的一句話當中,老人的聲音透發而出的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恐懼,雖然表面沒有說什麼,但還是能夠看出來,他將自己當成了阿昆,而他真正畏懼的人也正是阿昆。
青春狂想曲:校草請就範 二十年前阿昆一定對他做過什麼事情!可是這件事情在自己與李盛第一次過來套他話的時候,他並沒有提起,難道他當時還有隱瞞的成分在?
想到這裏林大雄急忙坐正了身子,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冷冷的看着他問道:“我對你做過什麼?我倒是想聽聽!”
聽到這句話老人激靈靈的一個顫抖,差點摔倒在地,眼睛瞪得溜溜大,看着大雄驚慌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放過我,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是我不對,可是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能找到這裏?”
林大雄怔了一下,恍然間才明白過來,弄半天他說的還是龍背山遇到血魈,他把阿昆推過去的那件事情。
可是細細一想還是有些不對,站在阿昆的角度來看,就算這件事情攤到自己身上,也絕對犯不着跟一個普通老百姓計較,這裏面一定還有別的事情!
林大雄看向老人問道:“那你說說,你爲什麼要那樣對我?”
“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眼紅你的寶藏,更不應該和他們一樣去打寶藏的主意。”老人說着渾身都在冒冷汗,時不時的瞧一眼林大雄,觀察着他的反應。
聽到這句話林大雄眉毛一挑,下一刻才反應過來,原來這裏面真的另有玄機,不過若是直接詢問到底是什麼寶藏,可能就會引起他的懷疑。林大雄從兜裏摸出一根香菸點燃道:“我不是來找你算帳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十二月四日上午,朱由檢帶著東路軍主力2萬餘人從宿營地出發,經過了1個多小時的行軍之後,抵達了忍字山口的大營東面。
這座大營並非后金軍隊所修築,而是張春帶著明軍修建的。也正因為如此,整座大營修建的極有條理,各種防禦設施也修建的相當齊全。
雖然後金軍攻破這處大營時,破壞了西面的不少防禦設施,但是現在面對從東面而來的明軍,佔據了這處大營的后金軍隊只是稍稍修繕了一下,便成了對付明軍最好的野外防禦營壘了。
大營的西面一直延伸到了山口的中段,而東面則出了山口有一里多地,自西向東流去的灤河,貼著北面的山腳穿過了這處山口。
南面的山勢陡峭難以攀登,因此韃子只是派出了少數兵力控制著山脊。而北面的山勢雖然稍稍平緩一些,但因為有灤河相隔,因此無法加以利用。
當初后金軍隊攻打這處大營時,只能選擇從正面進攻,雖然明軍士氣低落,但還是死傷了不少人馬。而現在輪到明軍來進攻這座大營,也只能選擇從大營正面進行突破。
和蒙古人修建的營壘外圍只用了單層木柵欄不同,明軍修建的大營完全是按照總參謀部營建條例修建的野戰營壘。在雙層木樁圍牆內用挖掘壕溝多出的土壤進行回填,這種雙層夾心牆不僅堅固,而且還具有防備小型火炮轟擊的效力。
明軍隨身攜帶的弗朗機炮和6斤以下的野戰炮,對於這處大營的外牆並沒有造成什麼傷害。當守在大營內的后金士兵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頓時紛紛從圍牆後面伸出了頭,對著遠處的明軍比劃著手勢,並進行謾罵挑釁了。
沒有炮耳的弗朗機炮調整射擊仰角極為麻煩,倒是明軍隨身攜帶的4門3斤榴彈炮,4門6斤榴彈炮,可以快速的調整角度,讓炮彈穿越韃子大營的圍牆,直接攻擊大營內部。
但是在看不到營壘內部的狀況下,這種盲目的射擊似乎並不能給后金軍隊予以重大打擊,因此前方的炮擊很快就停止了下來。
雖然張春畫出了他所修建大營的平面圖,但是當崇禎將明軍交給張春指揮,讓他作了一次試探攻擊之後,張春便發覺營地的格局似乎已經被后金軍隊改的面目全非了,原本他所認為的薄弱環節,現在都已經被后金軍隊一一修補,甚至於有些地方還設置了一些針對明軍的陷阱。
雖然這些陷阱很粗糙,但也足夠讓進攻的明軍遭遇挫敗了。張春在收兵之後,便跑去向皇帝負荊請罪。朱由檢詢問了諸將,要怎麼才能擊敗這隻后金軍隊奪回此處的山口控制權力。除了李宏元等幾位參謀認為不如等12斤炮上來,用12斤炮進行攻擊;其他人都建議修造楯車以抵擋韃子的弓箭,讓士兵躲在楯車後面靠近營牆,再近距離進行突擊。
朱由檢權衡了兩種意見之後,便讓軍隊暫時停止進攻,一邊讓張春帶人砍伐樹木督造楯車,一邊派人向後方督促12斤炮儘快前進。而他自己則繼續帶著參謀和將領在前線觀察地形,選擇進攻路線。
到了中午的時候,6門12斤榴彈炮和4門12斤加農炮都抵達了前線,李宏元隨即將4門12斤加農炮和2門12斤榴彈炮布置在了計算過的炮兵陣地,準備對后金據有的營壘發起進攻。
而第二炮兵團的官兵們也摩拳擦掌的想要在這場戰事中證明自己,從京畿出發之後,這隻由275輛馬車組成的龐大隊伍,就一直在趕路之中。
雖然依據西式四輪馬車的轉向機構和明軍傳統的偏廂車結合,炮兵團所採用的重型四輪馬車載重達到了1.2噸,新採用的膠皮貼面車輪也大為提高了馬車的行動能力,但是離開了京畿附近的平原地形后,崎嶇的山地道路依舊給這隻車隊造成了極大的障礙。
行軍速度一直困擾著這隻炮兵團,更讓他們沒有趕上灤河之戰,這讓軍中眾人對於炮兵團佔據了大量資源卻又沒起什麼作用大為不滿。讓重型火炮守城,輕便的佛郎機炮用於野戰的觀點再次在軍中盛行了起來。
畢竟一門12斤榴彈炮加上炮車的重量已經快接近1500斤,而一門12斤加農炮加炮車的重量則接近了3000斤。而普通佛郎機炮不過500餘斤,大型佛郎機炮也不過千斤上下。輪起轉移的方便,后兩者就要遠過於前者了。
下午1時左右,12斤炮的陣地終於布置妥當,而張春督造的楯車也造好了十一輛。根據參謀部的建議,明軍分為左右兩路進行攻擊,楯車主要集中於北面較為開闊的區域使用,而南面則在火炮摧毀營地外牆后開始進攻。
根據對上午炮擊韃子營地的成果分析,李宏元把一半火炮的射擊目標對準了大營東面的正門,畢竟用原木製成的營門可沒有雙層防護。
即便是對12斤加農炮信心十足的李宏元,估計想要在大營外牆打出一道缺口,也起碼要五、六輪炮擊之上。但事實上,第一輪炮擊中,就有一發炮彈在韃子大營的營門上打出了一個缺口。武納格在營門後面布置的一隊準備出擊的騎兵,被這發炮彈削去了一個角,起碼有3人當場死亡,5人身負重傷。
12斤炮的射擊條例是,常規射擊每小時不超過八發,每門火炮射擊40次就必須冷卻一個小時。也就是說基本上每8分鐘才能發射一次,這個速度自然是不能同佛郎機炮相比,但是12斤加農炮的威力,已經快要趕上明軍從葡萄牙人那裡採購的紅夷大炮了。
而紅夷大炮的發射間隔,基本上要在一刻鐘以上,而且更難以移動。至於12斤榴彈炮的威力雖然小了些,但是體型卻更為輕便。
雖然一門火炮的發射間隔時間需要近8分鐘,但炮兵團採用依次開炮的射擊方式,卻讓戰場上始終迴響著大炮的轟鳴聲。
朱由檢和一干明軍將領用望遠鏡觀望著,12斤火炮第一次在實戰中造成的破壞。有著上午炮擊效果的參照,眾人對於12斤加農炮的威力都感到了滿意。在他們的望遠鏡里,韃子大營的營門不過挨了四炮就轟然倒地了,而邊上近兩米半高的圍牆,雖然沒有直接倒塌,但是外圍的原木柵欄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將中間的填土都泄落了出來。
原本應當在炮擊一刻鐘后推著楯車從北面進攻的明軍,因為擔憂炮彈會誤射到自己,在路上足足拖延了近半個小時,等到火炮將要停息下來時,才接近了大營外圍的淺壕。當這些明軍衝出楯車開始進攻圍牆時,才發覺圍牆上方沒有出現韃子的身影,幾名大膽的明軍士兵登上圍牆,小心翼翼的對著大營內部觀察了許久,發覺除了一地狼藉之外,並圍牆附近沒有什麼韃子的存在。
這些明軍士兵趕緊向後方傳遞了自己的發現,隨著南路明軍也沖入了大營,兩路明軍徹底控制了整個大營的東面之後,這才有人發覺營地內的韃子正匆忙的從西面山口撤退。
就在明軍源源不斷的從東面湧入忍字山口的大營時,武納格、杜度、察哈喇三人帶著數十騎站在大營西面的營門附近,一邊督促著部下撤離,一邊觀望著明軍的動向。
三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連續數日沒有好好休息的武納格,眼中還充滿了血絲。
杜度注視著遠處開始往大營內部搜索的明軍士兵,不由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其實不應該撤的這麼快,明軍依仗的不過是大炮的威力,一旦讓他們的士兵進了營地,同我們進行短兵交接,他們的大炮也就無所遁形了。
如果我們能夠在營中留下一隻隊伍,未必不能依託營壘同他們打上一場。」
武納格撇了身邊的杜度一眼,便帶著幾分不滿回道:「問題是,誰會冒著被紅夷大炮轟擊的風險留下?右營入關以來一直衝殺在前,卻沒有獲得多少戰利品,如今卻要他們局促在營地里讓明人的火炮轟擊,這怎麼也說不通吧。
離開了這處山口,遷西和三屯營之間就有開闊一些的地形供我們的騎兵展開作戰。紅夷大炮笨重不便,在原野上又難以擊中分散的騎兵。只要是在野外對戰,這些將士不會那麼恐懼明軍的火炮,我們也才有一戰之力。
否則右營若是實力大減,奈曼、敖漢等蒙古各部的人馬,科爾沁部奧巴貝勒的人馬,還會聽從於我們的命令,繼續留下阻擋東路明軍么?」
看著武納格和杜度對上,察哈喇不得不打著圓場說道:「杜度貝勒也是想要替大汗他們分憂,希望我們能夠自己對付了這路明軍。
不過就奧巴貝勒和其他蒙古各部首領的表現,想要光憑藉我們這路人馬解決對面的明軍恐怕是不成了。
明國皇帝既然出現在對面,必然是帶來了大量的增援,他們連紅夷大炮都弄過來了,武納格固山不持重一些也是不成了。
為今之計,我們還是等大汗得到消息之後,依照大汗給我們發出的上諭行事為好。在這之前,只需要遲滯明軍的行軍速度就好。」
杜度不由皺著眉頭說道:「依我說,我們就應該先向遵化城的三貝勒求援,而不是繞過遵化向大汗彙報。
從這裡到遵化最多不過一天半的路程,但是要趕去大汗那邊起碼要三天。三貝勒要是能夠及時來援,我們只要守上3日,等到大汗作出反應,起碼也要5、6天,這不是耽誤事么。」
對於杜度的抱怨,武納格和察哈喇都沒有介面。向黃台吉彙報還是向莽古爾泰彙報,這是一個政治態度問題。打了敗仗他們不過是罰點牛馬鎧甲而已,要是站錯了隊,那可是要人頭落地的結局。
沉默了片刻,察哈喇看了看東面的明軍后說道:「都撤的差不多了,兩位大人,咱們也該上路了。」 本以爲二狗只是一時興起,誰知道當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眶中竟隱隱的透出一絲淚光。
二狗年紀還小,說到底心智還沒有完全成熟,每個人小時候都有英雄情結,可是隨着年齡的增長,這種想法無疑是幼稚的。林大雄搖頭苦笑,剛剛準備將二狗扶起身,二狗的目光突然放在了牀邊的照片上,眉頭一皺道:“我想起來了,這個人我見過,他的名字叫阿昆!”
雖然先前心裏面已經有所猜測,但從二狗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林大雄還是楞了一下,急忙問道:“怎麼,你見過他?”
“我沒見過,可是我知道他就是叫阿昆!”
見二狗睜着溜溜大眼的說着,彷彿忘記了剛纔的事情,林大雄深深的吸了口氣,隨手遞給二狗一根香菸,靜靜的坐在牀邊擺了擺手道:“行了二狗,回你的房間睡覺吧,馬上就天亮了。”
二狗走後,林大雄一個人坐了一會兒,直到天色矇矇亮的時候,他才漸漸的泛起了睏意。然而躺下沒有多長時間,外面的廚屋內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燒柴聲,他探頭一瞧,那個老大爺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去開始做飯了,正屋裏屋外的忙活着。
既然知道自己做飯,應該就沒有什麼大礙了。林大雄躺在牀上迷瞪了十幾分鍾,瞧見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他穿好衣服從屋子裏走了出去,老人也在這個時候從廚屋內出來,擡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早已忘記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笑着問道:“小夥子,你要出去啊?”
“嗯,出去轉轉,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林大雄打着哈哈,回屋將道劍帶在了身上,也沒有多說就走了出去,直奔目的地後山的那間小屋。
一路上村子裏靜悄悄的,連個鬼影子都見不着。這一次林大雄輕車熟路,一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阿昆曾經居住的小屋下。
入目的是一個荒廢了的瞭望臺,瞭望臺距離地面約有十幾米的樣子,四面封閉,頂上卻有二十平方大小,從遠出看好似一個空中樓閣,而這頂部的屋子,正是阿昆曾經居住的地方。
和上次離開的時候差不多,看來那四個人並沒有在這裏留下居住過的痕跡。林大雄心裏琢磨着,繞着瞭望臺轉悠了一圈,當他繞到瞭望臺後方的時候,頓時整個人就怔住了!
這後面是一處已經光禿禿的樹林,可是在樹林深處的地方,一棟詭異的二層小樓駭然豎立在那。門口的位置有一排蔓延向上的木質樓梯。林大雄放眼望去,從瞭望臺到小樓那裏一路都是非常密集的雜草,然而雜草生長到距離小樓大約五六米的位置,就突然的戛然而止,好像有人用專門的割草機清掃過一樣,詭祕異常。
這一幕令林大雄感到無比震驚,因爲上次來到這裏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這棟小樓,難道是由於先前樹林的植被過於繁茂,從而遮擋了視線?想到這個可能,林大雄急忙加快腳步,穿過前面樹林的時候才發現,小樓門口的那層木質樓梯上已經落滿了灰塵,而小樓第一層房間的門是敞開着的,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裏面什麼東西也沒有,空蕩蕩得像個清空了貨物的倉庫。
林大雄不覺將道劍攥在手中,幾步走上了樓梯。踩在上面的感覺非常不牢靠,每上一個臺階都會發出木頭“吱呀吱呀”的響聲,似是隨時會垮掉一樣。
走上去之後房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打了開,印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的景象。林大雄眯着眼睛瞧向四周,來回看了一圈兒都沒有看到任何人影,不過越是這樣他越是感到不安,心裏面總是覺得這間屋子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召喚着自己。
然而等眼睛完全適應了環境,林大雄才發現屋子裏面什麼都沒有,跟樓下的那層房間一模一樣,空得讓人發慌。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就從樓上走了下來,外面的太陽已經冉冉升起,光線略微的有些刺目。
走出小樓後林大雄靜靜的坐在門口看着遠處,直到一根香菸抽完才穿過樹林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可是剛剛走到阿昆的那間小屋時,就看到一連串的幾個人影從眼前一晃而過。
林大雄頓時提高了警惕,但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來者竟是李盛和路鳳仙還有葉芷柳,他們三個竟然跑到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