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天他已經冷落了她幾十年,可她卻依然不知悔改。
不僅不知悔改,甚至還變本加厲。
她對他動了殺心,事敗之後又爲了掩蓋罪責殺掉自己的親外甥女。
曾經他很喜歡她的簡單和單純,可現在他卻只覺得她狠毒和愚蠢。
她變了。
他也變了。
他們都變了。
看着地上已經被公孫潤美直接捏碎了咽喉的軒轅芙,上官熙霖只覺得滿心都是疲憊。
他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上官靖宇卻突然哀嚎出聲,“表妹……表妹……你快醒醒啊表妹。都是我不好……我說了要保護你的……我沒有做到……嗚嗚嗚……表妹……表妹……你別嚇我了好不好?”
上官熙霖看着只覺心酸。
他這個兒子,雖然膽小懦弱、沒主見、沒出息了半輩子,但好歹沒有繼承他孃的那副歹毒心腸。
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吧。
伸手拍拍兒子的肩膀,上官熙霖擡眸看向正哭的梨花帶雨的公孫潤美,“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可以讓你選擇自己的死法。”
公孫潤美驚呆了。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上官熙霖。
剛纔他說什麼?
讓她選擇自己的死法?
徹骨的冰寒涌遍她全身,讓她剋制不住的發起抖來。
就是軒轅芙這個一向被他厭惡的兒媳婦,他都給了她一條生路,怎麼輪到自己,他卻突然變得這樣狠心?
難道就因爲她殺了軒轅芙?
這怎麼可能?
她可是他的妻,可是當年那個在一衆女修當中脫穎而出、成功俘獲了這個男人整顆心的女人。
軒轅芙怎麼能跟她比? 看到公孫潤美仍然沒有絲毫後悔自己所作所爲的意思,上官熙霖不禁痛苦的閉了閉眼,“或者你更希望我把你交給軒轅一族處置?”
公孫潤美這下是真的慌了神。
她一邊下意識地搖頭一邊就要去拽上官熙霖的衣襬,“老爺,你放過我,你放過我吧。我只是一時氣憤失了手,並不是有意要殺掉芙兒的。”
上官熙霖退後一步躲開她的手,儒雅俊秀的臉龐上難掩失望。
公孫潤美又伸手去拉上官靖宇。
上官靖宇卻被她剛纔擊殺軒轅芙的狠辣舉動嚇壞了,見她朝自己伸手竟然下意識地連退數步。
公孫潤美的動作頓時僵在那裏。
上官靖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他有些尷尬的看着公孫潤美,嘴脣蠕動兩下,想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來。
上官熙霖對他擺擺手,“去給你媳婦準備喪事吧。這裏沒你什麼事兒了。”
上官靖宇看一眼公孫潤美,“爹……”
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上官熙霖忍不住長長嘆了一口氣,“靖宇,你媳婦要殺你爹,你爹念着她跟你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情分都要留她一命。可你娘呢,爲了自保,她一擡手就要了自己親外甥女的命。她這樣狠毒,你讓爹如何手下留情?”
上官靖宇被上官熙霖一席話說得又是羞愧又是心痛,可看着一臉頹色跌坐在地上的公孫潤美,他又實在做不到擡腳一走了之。
公孫潤美忙低頭抹淚,擡起的手掩住了她眼中飛快閃過的一抹得意。
上官熙霖卻並沒有如她期望的那樣作出妥協,他掩去眼角眉梢的疲憊和無奈,肅着一張臉看向上官靖宇,“你媳婦在咱們家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她就這麼死了,我們家勢必要給軒轅家一個交代。你堅持包庇你娘,那你有沒想過要怎麼應對軒轅家的人?”
上官靖宇哪裏會想這些,拿主意從來都不是他要做的事。
無論是公孫潤美還是軒轅芙,她們對他的要求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聽話,聽她們的話。
公孫潤美見他被問得張口結舌,忙不動聲色的傳音給他,“我們可以先將她火化了下葬,等軒轅家發現了再說她得了急病去了。”
上官靖宇下意識地將公孫潤美的話重複了一遍。
上官熙霖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他對公孫潤美冷冷一笑,“你以爲軒轅家的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你這是做賊心虛毀屍滅跡?我看你是不把我和靖宇都拖累死你就不放心!”
公孫潤美也顧不得慫恿兒子被拆穿的尷尬了,她急急辯解道:“就算看出來又如何?到時候木已成舟,他們又沒有證據,只要我們……”
上官熙霖冷笑連連,“只要我們衆口一詞,就可以顛倒黑白?”
公孫潤美尷尬的張了張口,有心辯解,奈何事實確實如此,讓她根本辯無可辯。
上官熙霖繼續道:“你是不是忘了軒轅芙的孃家侄子是碧遊派掌門的嫡傳弟子?他殺掉我們還需要什麼理由嗎?你真以爲你上下嘴皮一碰別人就拿你沒辦法了?”
愛已欠費 公孫潤美的臉色一片慘白。
確實,她的這套無賴邏輯在面對軒轅鄴的時候是行不通的。
以他的修爲和他在碧遊派的地位,他就是把塗州領主府夷爲平地,別人也不會幫他們一家出頭的。
她怎麼就忘了這一茬?怎麼那麼衝動就殺了軒轅芙呢?
公孫潤美知道,上官熙林這一次是絕不會再包庇她了。
從她想殺他的那一刻起,他們倆的夫妻情分就全完了。
現在她又殺了軒轅芙,給上官家惹來了大麻煩,上官熙霖爲了保住上官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基業,一定會把她給推出去平息軒轅家的怒火。
直到此時她才深刻地意識到,她是真的把自己作進了死路。
重生娘子在種田 “我……這個月內就會坐化。”她原本美豔的面龐一下子蒼老了至少十歲,“至於靖宇,希望你能再爲他娶個溫柔賢惠的好妻子。”
上官靖宇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她還牽掛着上官靖宇,這讓上官熙霖感覺好受了些。
他對公孫潤美點點頭,“我知道了。”
公孫潤美扶着地面站了起來,“您……保重。”
上官熙霖心中五味雜陳,一言不發的目送她轉身離開。
上官靖宇哭得不能自已,幾步衝過去,下意識就要拉住公孫潤美。
公孫潤美擡起右手,一臉慈愛的拍了拍上官靖宇的手臂,然後便再度轉身,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不想死,她也不在乎上官家的基業傳續,可她不想連累上官靖宇。
總裁霸愛:惹火純妻 他一輩子都活在她的手心裏,雖然沒什麼大出息,但卻一直對她這個孃親言聽計從、畢恭畢敬。
她這輩子,對她好過的人也有幾個,但真正從始至終一直對她好、且對她好到這種地步的卻只有一個上官靖宇。
她處心積慮嫁給了上官熙霖,一心拉扯和她相依爲命的妹妹,努力讓別人高看她一眼。
可最後,她掏心掏肺赤誠相待的妹妹竟然覬覦起了自己的姐夫,她處心積慮爭取來的丈夫也在若干年後與她反目成仇。
上一次,她成功把自己的妹妹送上了其他男人的牀,並且在妹妹難產死後將妹妹的女兒養得忘了妹妹這個生母、只記得她這個姨母。
然而這一次,她卻沒能殺掉礙眼的上官熙霖。
軒轅芙指着她大喊“是她”的那一刻,她彷彿又看到了妹妹含恨的雙眼、聽到了妹妹淒厲的嘶喊。
她詛咒她衆叛親離,詛咒她不得好死。
眼前的這張臉和她記憶中的那張臉重合在一起的瞬間她是真的慌了神,所以她不顧一切的撲過去捏碎了軒轅芙的喉嚨。
然後她真的應了妹妹的詛咒,在衆叛親離的路上越走越遠。
現在,除了她十月懷胎、一手養大的上官靖宇,這世上已經再沒有哪個人還希望她活着。 塗州領主府一連辦了兩場喪事,引得塗州百姓議論紛紛。
而作爲衆人議論中心的上官熙霖和上官靖宇則全都憔悴得脫了形。
尤其是上官靖宇,一個月內喪妻又喪母不說,還被自己父親逼着與女兒上官夢斷絕了父女關係,這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活在一個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裏。
心力交瘁之下,他彷彿一下子老了三十歲。
上官熙霖在軒轅芙下葬之前就已經親自傳訊給軒轅啓秀,告知他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及軒轅芙的死訊。
他言辭懇切,態度真誠,有理有據但卻絲毫沒有咄咄逼人。
但收到訊息的軒轅啓秀卻還是氣得直接掀了桌子,嚇得李少宛忙悄悄將正與碧遊派掌門林殊懷議事的軒轅鄴叫了回來。
軒轅鄴溫言開解了自家老爹好一陣子,這才總算將軒轅啓秀勸得平靜下來。
不過即使平靜下來,他也依然堅持不肯去塗州弔唁軒轅芙。
理由也很簡單。
軒轅芙竟然聯合自己的女兒謀害自己的公爹,這樣大逆不道的蠢事做下來,軒轅啓秀只覺得整個軒轅一族的臉面都被他這個妹妹給丟光了,他哪裏還有臉再出現在上官熙霖這個苦主面前。
再說殺人的公孫潤美也將於不久之後死去,上官熙霖已經給了他們軒轅一族足夠的臉面。
同一時間,陽寧宮裏,接到上官靖宇傳訊的上官夢砸了自己屋子裏所有能砸的東西。
事情暴露,那個老不死的還活着,她的孃親卻不明不白的死了,父親還要與她斷絕父女關係。
這一連串的消息砸下來,上官夢又是心虛又是生氣、又是悲傷又是恐懼,整個人就像掉進了滿是沸水的大鍋裏,飽受煎熬卻又找不到門路出去。
不過這樣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強烈的憤恨和不甘就填滿了上官夢的內心。
她在心中暗暗發誓——她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她一定要讓那些對不起她們母女的人全都付出代價。
幷州文水縣,已經利用法術改頭換面成青年男子模樣的驚鴻正坐在街邊的羊雜店裏一口一口喝着熱乎乎的羊雜湯。
輪迴塔前任主人的後裔就生活在這個小小的縣城裏,解決了魔物作祟的大事件後,她終於有時間來履行自己之前的承諾。
然而調查之後她卻發現,文水縣裏姓秦的人家竟然有不下一百戶,而且這些人還全都是輪迴塔前任主人的直系血脈。
他們全都有個共同的老祖宗,這個老祖宗就是輪迴塔前任主人那個未曾踏入仙途的獨子秦丹。
在被自己父親送回老家後,他立刻用手上的銀錢購置了大量田地和鋪面,然後就在這裏安安心心做起了土財主。
因爲時間太過久遠,秦丹那個年代的很多事情文水縣的人們都已經不記得了。
如今流傳下來的,就只有秦丹秦大老爺的樂善好施和子嗣衆多。
據說他前後一共娶過三任妻子,這三任妻子又一共爲他生了七個兒子、九個女兒。
重生九零:新時代 七個兒子各自生子生孫,慢慢的就繁衍出了上百家的秦氏子孫。
如果再算上他那些嫁給當地豪紳的女兒們生出的外孫外孫女,以及這些孩子的子子孫孫,那這文水縣裏可就有至少一半的居民都與秦丹有血緣關係了。
驚鴻忍不住嘖嘖稱奇。
想不到這個秦丹比她們狐族這個號稱多子多孫的種族繁衍的還要快。
不過感嘆過後,她又情不自禁有些犯愁——半個文水縣,不下一萬人,她到底幫誰好呢?
看似漫無目的地在縣裏閒逛了兩天後,驚鴻總算找到了需要她幫助的秦家人。
那是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小少年,他父母早喪、家境貧寒,從五歲開始就一直吃百家飯、穿百家衣。
當然,驚鴻選中他並不僅僅是因爲他可憐。
在文水縣閒逛的這兩天,她一直暗中注意着這個名叫秦冬夔(kuí)的小小少年。
他早晨起來會先去幫隔壁眼盲的堂嬸做飯洗碗、打掃庭院,上午會和其他人一起去學堂識字,中午會幫着對門兒去田裏送飯的堂姑照看錶弟,下午會跟着縣城東頭的叔爺爺去城外放牧牲畜,晚上會照顧自家小院子裏的菜地並溫習功課。
一個才十歲的小人兒,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樣。
而且這孩子還非常的知恩圖報,別人送他一把米,他隔幾天就會還人家一籃青菜或者一筐野果,再不然就會想辦法幫人家做點兒什麼活。
上進、有良心、以身爲秦氏子弟爲榮的孤兒,而且還有不錯的雷靈根,驚鴻覺得這孩子簡直就像是爲她報恩的需求量身定做的一般。
第三天傍晚,她一步三晃來到了秦冬夔棲身的破舊小院兒。
敲開門,她和秦冬夔四目相對。
秦冬夔一臉迷茫,“請問……您找哪位?”
驚鴻自來熟的邁步進了院子,“自然是找你。”
秦冬夔一臉糾結的看着這個在他家院子裏到處亂晃的青年男人,“您找我有事?”
沒等驚鴻回答,他又繃着小臉兒補充了一句,“我不認識您。”
驚鴻覺得這小傢伙委婉趕人的做派很是可愛,她笑着在院子裏的石墩兒上坐下,“我想收你爲徒。我是修仙之人。”
秦冬夔先是一呆,然後突然轉身就往院子外面跑去,“快來……”
驚鴻眉梢直跳。
這小子!
明擺着把她當成了騙子或者柺子!
轉身就跑不說,還張口喊人。
她手一擡,秦冬夔“咚”的一聲就撞到了一層淡綠色的靈力壁障上面。
他齜牙咧嘴的揉着額頭擡眼看去,然後就發現自己被扣在了一隻碗狀的罩子裏。
他不死心的伸手去推、擡腳去踹,那罩子卻始終紋絲不動。
他又大喊“快來人”、“救命啊”,然而讓他絕望的是,他喊了快一刻鐘也沒見有人趕過來。
秦冬夔害怕的跌坐在地上,“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