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出了問題,朱潛可以隨時想方設法給他報信的,他這個舅舅怎麼可能見死不救。但是,沒有。
這個火,恐怕都不是自己外甥放的。因爲放的太沒有水平了。
感覺這個事情前途未卜,高治不敢耽誤,急急忙忙帶着人出發。
蓮生在後面,倒是勸慰了被強留下來的高卓幾句,方纔坐上了尾隨的馬車。
高卓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撇撇嘴,並沒有立馬轉身回宮。
從接到消息,組織軍隊,再從京都出發,急行軍趕到出事地點。
一共是花了將近三天兩夜的時間。
馬不停蹄,依然沒有辦法縮短這其中的消耗。高治抵達最靠近御鴻書院第一時間接到情報的觀察哨時,都覺得口乾着火。
那時候,剛好是夜間。他下了馬,和下馬車的蓮生一起,登高到可以眺望到出事山頭的高處。
遠處山頭上的火,聽說是燒了幾天了。
沒有人滅火嗎?
軍營裏的一名高級將領,在高治背後悄聲說:“派出去打探的士兵,到至今沒有一個回來的。”
蓮生大吃一驚。
高治冷漠地道:“朕倒想看看,是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朱潛軼事二三事柒壹
夜裏,又是一天過去了,深夜,山裏的寒風逐漸變得鋒利,颳着人的皮膚刺疼刺疼的。
雅子啃着手裏抓的乾糧,咽在喉嚨裏頭,想:他逃出去了沒有?
似乎,並沒有聽見龍潛已死這樣足以震驚天下的大新聞。不過,如果那個狗皇帝真的要他死,會不會先掩蓋住消息等安全回到了京師裏再宣佈,都極有可能的事情。
一想到這兒,雅子恨不得早點插上翅膀去呼叫援軍。
援軍應該是到了山裏的了。因爲火燒的動靜這麼大。燒院子屋子的火,不僅燒了建築,而且燒到了附近山地裏的草林,於是那火越燒越旺。救火的人看着勢頭不對,都覺得自身難保,不救了,只顧得自己逃命。
讓人感覺這場火,如果沒有一場龍王下的雨,很有可能是要把整座山頭都給燒完了。可是,之前的雨剛下過,什麼時候再能下場雨,真難說。
龍王下雨也看性情的,要下就下,不下就不下。至少,雅子暫時沒有感覺到短時間內要下雨的可能性。只因爲她那些大自然的小夥伴們並沒有這種要下雨的信息發給她。
她暫時,卻是很安全的。因爲薰把他們幾個人質,都集中了靠水的湖畔。
有火的時候,肯定靠着水源地是最安全的。
火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想必現在外面猶如發洪水那時一樣,亂成了一團。不一樣的是,現在的人不是忙着躲水,而是忙着靠水尋水了。
朱準一直呆在七星閣也是基於這個考慮。這裏有着宛若神仙傳說的池水,定是能保住他的性命。
眼看,他派出去尋找逃亡的人質們下落的士兵,一個個被火燒到烏煙瘴氣地回來給他報信說:
到處都是火,大概朱潛他們無論逃到哪裏去,都得被火燒死了。
聽見這麼說,朱準並沒有掉以輕心,而是捏緊了手中的拳頭。
想之前那樣都能被他逃了,他運氣該有多好,應該是天命所賜的福氣。越想越覺得他會輕易被這場火燒死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如今,不是他再找到對方,不再猶豫,一刀痛快把人殺了,那就是對方得勝歸來。
老太監和皇家侍衛等,都在等着他的決定。
朱準像是痛定思痛,說:“你找到施院長,讓他儘快帶我們下山。 癡情錯付:愛人慢點來 找一條安全的路子走。務必保住朕的平安。到時,朕回到京師,勢必是大賞於他。”
老太監趕緊接了皇帝的聖旨去找施行道。
施行道一聽說皇帝放棄了,要跑路了,暗中對着李鐵柺使了個眼色。於是,是由李鐵柺負責帶路帶皇帝等人下山。
同時,老太監問施行道:“攝政王呢?”
“攝政王忙着爲皇上開路呢。”施行道說的確是實話。
“什麼?”老太監代替皇帝一愣,眼皮跳了跳。
施行道說出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道:“山外有人看見了火,然後,可能高卑國的皇室知道了。因爲之前,貌似居士他們有和高卑國皇室說過書院是建在此地的。所以,有士兵來山下刺探消息。好在,他們尚未進山探到什麼祕密之前,先是中了我們的陷阱,無一倖免。”
當年,御鴻書院建在此處,當然不可能對外一點防備都沒有。歷經這麼多年的建設,書院的充滿智慧的老者們,先後建立了數條逃生密道不說,更是在書院進出口的路上佈滿了各種防禦外敵的機關。
現在這些機關剛好被施行道用上了。施行道用它,本來是準備來困住那些意圖逃出這座深山的人,當然包括了最重要的朱潛。叫做寧可錯殺一萬決不可放過一個。
高卑*隊刺探情報的尖兵過來進山,自然一樣逃不過這些機關的獵殺。
老太監聽他這麼說以後,應該是事態暫時都掌握在他們手裏,不會有問題,於是代替皇帝心裏稍微安定。轉身匆匆去向朱準回報消息了。
這頭朱準聽完老太監回報的消息,緊接趕緊準備出發。因爲,既然驚動了高卑國皇室,高卑國人都來了,高卑國又與北燕有聯盟的姻親關係。要是知道朱潛在這裏出了事,難保會懷疑到他頭上,到時候能讓他走嗎?
朱準越想越害怕,騎上馬,趁着天未亮的夜色趕緊走人。至於攝政王朱璃是在哪裏幫着他抵擋外敵,會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他都顧不上了,卻是不忘讓人捎口信給朱璃說:“有勞攝政王了,既然郡主都跟在朕的身旁,朕必是會幫攝政王把攝政王唯一的掌上明珠保住。不需攝政王煩心郡主的事。攝政王只顧專心自己眼前的事就行了。”
這話真是,讓老太監和他身旁的一等侍衛聽了,都能聽出一些餘味來了,一時都有些心驚。
朱寧卻好像什麼都聽不懂的樣子,坐着小馬駒跟在皇上後面,還對皇帝感恩流涕地說:“皇上如此體恤臣女,臣女越覺愧疚。如果路上皇上遇上危險,臣女肯定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保駕皇上,這也是臣女的父親教育臣女的。”
朱準眯眯眼,點點腦袋,像是對她這番話非常滿意,道:“攝政王有郡主此女,連朕甚感欣慰。朕以爲,回到京師,郡主完全可以如北燕的魏夫人一樣,讓朕賜郡主爲大明第一女忠臣。除郡主無其他人可以媲美此美稱了。”
朱寧的小臉頓時興奮到好像一隻小哈巴狗,對皇帝搖着尾巴說:“臣女不敢當,怕有愧此稱號。 萌寶助攻:顧少絕寵神秘妻 臣女定當做皇上的忠臣,爲皇上鞠躬盡瘁。”
似乎,她都忘了自己的父親在前線隨時可能要死的危險。
朱準爲此都不由嘴角一勾,是想,朱璃養個女兒養成這樣,也真是夠浪費心血的了。所以說這個女兒,養出來都是像孃親方面的比較多。
像朱寧,此刻聽朱寧這些話,哪一樣不是像她那個最後被萬曆爺斬頭的娘,而不是朱璃。
李鐵柺在前頭帶路,從七星閣上下到一條小路以後,帶皇帝和朱寧循着一條密道走了。
與此同時,沿路那山上,不斷可以聽見一些人們的哀號聲,是那些沒來得及逃脫火勢的追趕被活活燒死的人們的哀嚎。
雅子由於過於疲倦,總不能幾天幾夜都不睡覺,不知覺間,是打了個盹兒。
這個盹兒睡了多長時間,她不清楚。只知道,迷迷糊糊像是要醒來的時候,耳邊似乎傳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
她心中頓時一絲警醒。
可能薰他們看她睡了,乾脆把她挪到了昏迷的竹清居士身邊,比較好管理。
怕被薰他們發覺,雅子閉着眼睛不敢睜開,只是豎起耳朵努力聽居士在她耳畔說的話。
“你是龍潛的丫頭——”
是的,居士。雅子輕微含頭。
“你知道龍潛怎麼樣了嗎?”
“我逃走的時候,他還在皇帝手裏。”
聽到她這話,明顯竹清居士嘆了口長氣。居士嘆氣的是:那個傻孩子,我本來叫他一個人跑的。結果,他到底是像他爹孃,一個人都放不下心。
雅子眨了眼,是想,之前,二白告訴她們,是好像說的是居士帶朱潛去看什麼神祕的東西。
怎麼,不是嗎?
原來,竹清居士是隱隱約約,在突然得知山洪暴發的消息之後,大吃一驚之餘,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方纔欺騙了朱潛說要帶他去看某種神祕的東西,讓他和其他人分開。用與他同行的人當誘餌,分散敵人的追兵,然後,帶朱潛走密道,讓朱潛可以順利離開。
因爲竹清知道,無論如何,朱潛都不可以死。一旦朱潛死了,這個天下勢必是要大亂的了。畢竟朱潛的那對爹孃,可是如今全天下誰都惹不起的夫婦。
結果,他帶着朱潛走密道走到半路。朱潛自己好像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了。他只好再誘騙朱潛,讓朱潛繼續一個人走去替他報信,自己則答應朱潛回來查明真相以便救朱潛的人。
朱潛最終到底是沒有走。
雅子聽到這裏真不知道怎麼說了。或許那時候,他真的是可以逃脫的了,可是,剛好,遇到了她來求救,讓他知道了他們一行人全出事了。
他對此卻沒有把責任推到她頭上,都說是自己預料到的事,所以留在了那裏專門等她過來。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到現在,她似乎才更多地瞭解到一些。而瞭解的越多,益發讓她和竹清一樣認爲,這個天下,必定是要屬於他的,不可以屬於其他人!
竹清靜悄悄地睜開眼角,睨到了雅子臉上掠過的一絲表情。雅子小臉上的這絲表情,讓他瞬間感到了吃驚。
這個小姑娘,一開始看,好像貌不驚人,因爲長得像小豆苗似的,哪裏有回明、四小姐等姑娘家出塵脫俗的美貌來得出色。只怕所有人都只把雅子當個丫鬟看。可是,現在一看,貌似是似曾相識的表情,讓他心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這令他心頭某處直接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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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姑娘,聽老夫說一句。”
雅子愣了下,是沒有想到像竹清這樣德高望重的老人都會稱呼她雅姑娘了,她充其量如今只是個丫鬟,奴才。
這話,肯定是擡舉她了。
雅子想着是不是說點什麼澄清自己的身份時,竹清繼續微笑着對她說。
“老夫知道了,爲什麼那些人不殺你,也不準備綁你。對他們來說,多一個同伴好過樹立一個仇敵。更何況姑娘的背景不一般。”
雅子想說,自己背景就是很一般,被主母逼着逃離家裏的落魄地主千金而已。
“姑娘可能自身不知情,想來那肯定是姑娘的母親有意對姑娘有所隱瞞,怕姑娘沒有遇到真正的同伴之前惹上殺身之禍。”
“居士?”
“像姑娘這樣特別的人,不要說我,只要有點才識的人,都大致都能知道姑娘的來歷不凡的。所以,姑娘的同伴真正尋來的時候,肯定會一眼認出姑娘,把姑娘迎接回神居的。”
雅子的心頭砰砰直跳,好像想起了那時候,她趴在大黑身上昏迷的時候,聽到的瑜鞅他們說的那些話。瑜鞅是倉皇堡的少主,同時也是南夷人。
說的什麼神女聖女?
“神女,自古以來傳說中的神女村,叫做神居。她們據說不是人,是神仙在人世間留下的女兒。因此,她們能與各種飛禽走獸通話。但是,她們還有一個最大的本事,據說不是所有神女都能做到的。不過,老夫以爲,或許姑娘能。”
雅子驚訝着,自己自小能和動物溝通,這是她的天賦,她娘說的。可是除此之外,自己貌似都沒有什麼其它的本事了。否則,自己不會狼狽到中毒,給其他人添了很多麻煩。
現在聽竹清居士這話,又不像是騙她,應該說他沒有理由騙她。
竹清居士趁着那些看守他們的護衛不注意,在雅子耳邊呢喃了兩個字:“通——靈。”
雅子咋吧咋吧眼,什麼叫做通靈。她聽都沒有聽過,不,她母親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個東西,否則,她早拿出來用了,在她前幾次受困快要死的時候。
“那個,是指——”竹清耐心地解釋着,“姑娘一旦能和飛禽走獸在精神上合爲一體的時候,不但能得到這些獸鳥們的幫助,而且,可以操縱它們,甚至可以像它們一樣飛,一樣跑,一樣跳——”
雅子吃驚的小眼珠子看到居士臉上。
這個如果是真的話,太神了吧。
竹清連忙向她使個眼色,別忘了現在所處的環境。
雅子立馬閉上眼睛,裝作依然睡着。
竹清在她耳畔一如像夢境那樣說着話:“老夫是希望姑娘能用上這些神通廣大的本事,逃離這裏,去拯救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可是,老夫不想姑娘沒有成功,反倒害了自己。因此,姑娘如果有心想動用這些傳說中的本領,願三思而後行,最好姑娘是等到姑娘的同伴來了,教會姑娘怎麼做再說。”
大明星和小才女 雅子的心頭猶如海浪一樣翻滾着。
這時,看守他們的薰一行,似乎開始有了行動。
歐陽雲墨看着他們打算要走,並且要把他留在這個地方時,不由發出一聲:“反正你們都不準備殺我,不如放了我走。我和你們都無冤無仇的,不是嗎?”
薰他們都懶得看他一眼。有個護衛拿了繩索,把歐陽雲墨重新結實地捆綁在了一塊大岩石上,並且點了他全身穴位讓他不能動。
歐陽雲墨其實被他們餓了三天,早已頭昏眼花,全身無力,無法反抗的狀態。否則不會如此焦急,因爲這樣下去,他真的會在這裏被活活餓死的,不然,就是被路過的人或者野獸殺死的。
接下來,薰他們似乎並沒有打算對睡着的雅子動手。只是照樣捆綁了一直昏迷的回明,以及竹清。
雅子聽見身邊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接着,只聽竹清老人一陣笑聲和低語說:“他們知道綁了姑娘也沒有用,不如給姑娘留個人情。”
知道他們走了,雅子立馬睜開了眼睛,爬起身,先解開了竹清身上捆綁的繩索。
竹清到底是體內受了重傷,並且被火燒的不輕,一下子哪怕解開了繩索都起不來身子。
他喘了喘兩口氣,對雅子說:“姑娘先走吧。趕緊去救世子。老夫其實也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想幹什麼。只知道他們之前想要從老夫這裏獲得此次來訪書院貴客的所有人的名單。老夫不肯給,他們就下此毒手,實屬狠辣之人。恐怕世子倘若落在他們手裏會凶多吉少。”
雅子眼睛一眯,倒是覺得,薰他們的目標不像是朱潛。如果是的話,那時候,薰他們有幾次機會可以對他們動手的了。
歐陽雲墨對着她喊:“快來幫我鬆綁,他們走了。”
這歐陽家的公子也真是夠神的了,以爲自己是誰,能隨便差遣她雅子?沒錯,她雅子或許只是個奴才丫鬟,但是認的主子只有一個,不是他歐陽雲墨想怎樣就怎樣指揮的人。
雅子不理他。
歐陽雲墨臉色一黑,終於知道爲什麼薰他們不怕不綁雅子了,因爲雅子根本不會幫着他。雅子認定他綁架過回明,不是好人,怎麼可能幫助他?
歐陽雲墨只好繼續喊,只是這回不是命令的口氣,是軟聲軟語了,說:“你聽我說,姑娘,之前,是我把公主的命救了回來的。 失憶后我成了總裁掌心寶 你都看見了,我是公主的人,也就是你們的人了。”
雅子是個聰明的小姑娘,這種燙手山芋最好扔出去給其他人自己解決。既然,他都說了他都是因爲回明,那麼,只能由回明來做這個決定了。
走到靠在岩石上好像在睡覺的回明身邊,雅子把回明身上的繩索解開,同時在回明耳邊輕聲說:“大小姐,綁架你的人都走了。我現在要去救世子。救你的歐陽公子在這裏被綁着,此事由大小姐定奪。”
回明聽到她的聲音彷彿才從睡夢中醒來似的。
雅子把手裏薰分給她,但是她故意留下來的那點乾糧從藏着的衣服裏掏了出來,放進回明的手裏。
回明一愣,卻也知道,她八成是察覺到什麼了。
用得着說嗎?
和歐陽雲墨一樣被薰他們餓了三天,要是普通人早就撐不住要死要活的了。說回明意志力超脫常人,還不如說回明本身就不是普通人,和歐陽雲墨一樣有修煉的。
這點,雅子餓過肚子,知道餓肚子的滋味和餓肚子以後人會變成怎樣,最懂。
回明抓着手裏的乾糧,嘴脣動了動。
雅子聽見她說的兩個字:謝謝。
再怎麼修煉,三天餓過來,確實再不吃點東西,她都要撐不住了。回明可以說,雅子給她留的這點乾糧,確實是救她一命的糧食。
回明大口咬下手裏的乾糧。
雅子起來,準備離開。
大小姐雖然看不見,但是,她不可能隻身帶大小姐走。把大小姐留在這裏,主要是考慮到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