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塵思緒微攏,沒有再想下去,站起身,纖塵不染的白衣沒有任何皺褶。
他沒有任何動作,在腳步移動的一刻。
燈火驟滅。
生死各一劫,情劫是最後一劫,若沒有成功渡過,按照幾年前天機老人所提的一刻,慕婷薇驚懼又奇怪的眼神,似乎情劫很可怕。
這一夜,人各有所思,皆無眠。
天亮之後,慕雪依很快就洗漱好,獨自出去了一趟,但很快又回來了,沒有人發現。
夏楚離和她一起用了早膳,然後下樓,從昨晚到現在,隔壁的房門都沒有一絲動靜。
剛走沒多久,路上便被堵死了,有來看戲的,有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也有抱著玩玩的心態來的。
慕雪依和夏楚離對視一眼,沉默幾秒鐘,不約而同的運起輕功,從房頂飛躍,直接到達目的地。
武林大會現場的人也是很多,而此時的夏楚離卻找不到慕雪依了,他到處張望著。
「慕雪依!」
可是人實在太多了,他的呼喊聲直接被淹沒其中。
「一個女人都能走丟!?」
夏楚離煩得要死,正要去尋的時候,身後的人就擠了過來,他怒道:「你想死嗎?」
那女人一時間竟然被嚇到了,但她面上卻不甘示弱。
「一個男人也來拋頭露面,也不怕沒人要!」
夏楚離眼神暗了暗,聲音壓抑暗啞:「你……再說一遍。」
女人咽了咽口水,心底生了幾分懼意,她意識到自己居然怕一個男人,頓時就火了。
「我就說怎麼了?男人就應該老老實實身居閨閣,拋頭露面成何體統?我看你這樣的,連乞丐都不肯要!」 話里沒有帶髒字,卻字字誅心。
這可以說是觸到了夏楚離的雷區,他壓抑不住怒火,劍在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攝人的寒光。
看到他渾身戾氣的樣子,女人不敢再招惹他了,連忙擠開人群走了。
速度很快,比她來的時候還快,好似後面有洪水猛獸追她似的。
要是她再晚一些走,夏楚離絕對會殺了她。
他握著劍的手指節有些泛白,眼裡也有了些許猩紅和壓抑的殺意。
「你在作甚?」
冷漠的聲音如同一桶冰水似的,澆滅了他的怒火。
夏楚離木木的轉過頭,就看見那抹純白的身影。
「慕雪依……」
「嗯。」
她態度冷冷淡淡的。
「我想殺了他們。」
夏楚離是真的壓制不住了,他忍了那麼多年,明明他們和他毫無干係,明明他什麼也沒有做錯。
為什麼要出口傷人?
「我對你的事沒有興趣。」
慕雪依很無情,但是夏楚離也不在乎,只是自嘲一笑。
他自出生來,就是惹人厭的,幾乎沒有人會關心他,也罷,既然他們都厭棄他,他又何須忍受?
倒不如……
這時。
她又開口了。
「螻蟻之言,何須在意?」
淡淡的語氣,冷漠的聲線,自帶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夏楚離看著她有些失神,不用在意嗎?他本就是高傲的一個人,又怎會真的不往心裡去呢?
慕雪依也沒有再說什麼,反正在她看來,剛剛那人不過是一個螻蟻,既然都說了是螻蟻,那螻蟻說的話又何須去在意。
若是實在不爽,殺了就是。
武林大會即刻開始,現任武林盟主沐傲賀神情嚴肅,一身正氣,看上去約莫三四十歲。
他道:「這場比試,誰勝出,沐某便甘願讓出盟主之位,輔佐新盟主上位。」
下面的人躍躍欲試,這武林盟主之位誰不想要?
「我先來。」
長得凶神惡煞的女人拿著一副鐵鎚,走上了高台,傲氣凌神:「你們誰敢與我一戰?」
很快,就有人上去了,沒打幾個回合,那人就被壯漢一腳踹下去。
她得意的笑:「還有誰敢來?我這鐵鎚可不是好惹的!」
「就讓我來會會你。」
這回上來的女人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弱不禁風,三步一喘,長得卻十分的柔美。
「在下柳絮,敢問閣下名諱。」
「就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還是回家養病吧!」
拿著鐵鎚的女人沒有回答她,只是輕蔑一笑,一身橫肉隨著她的動作顫動。
名為柳絮的病弱女人微微一笑,也沒有生氣,只是道了句:「開始吧。」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既然這女人不知死活,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柳絮抬起手,廣袖之內的白綾飛速而出,纏繞住她的手,看似輕輕的一扯,卻直接把那人甩下了高台。
眾人下意識一躲,沒有人上前去接住她。
「怎麼可能?!」
她滿臉不可置信!
明明就是一個病秧子!
眾人也同樣震驚,看似弱柳扶風的一個女人,竟然……就一招便把人打敗了!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果然。
人不可貌相!
這下子,沒有人敢輕視那看似病弱的女人了。
「承讓。」
柳絮收了白綾,對著剛剛那人又是一笑,臉色蒼白,卻有幾分病態美感。
「一個女人用白綾這東西,比男人還……慕雪依,你又去哪兒了?」
夏楚離說著說著,又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
他有些氣急,這慕雪依怎麼動不動就失蹤?!
乍一看台上,又多了個紅衣女子,臉上戴著金色面具,邪氣的眸子輕輕一瞥。
柳絮看了她一眼,笑了聲:「敢問閣下名諱?」
「夙月。」
紅衣女子邪佞的眸子微眨,雙手環胸,抱著一把劍,漫不經心道:「讓你三招。」
「好。」
柳絮知道這絕對不是對自己的輕視,她沒有矯情,落落大方的接受了。
直接出手。
「一招。」
夙語勾起一個弧度,有些冷意,又含著幾分玩味。
眼看她手中的劍就要斬斷白綾,柳絮收手,改變了方向,纏繞住她的手腕。
這動作,竟有些像剛剛柳絮把那一身橫肉的女人直接甩下去打一幕。
卻不料,夙月反手一抓,用力一拽,這力度直接拽得柳絮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夙月在她穩住身形的時候,又是一拽,柳絮不得不鬆開白綾,如此一來,白綾就到了她的手裡。
她低魅一笑,沒有溫度,卻十分妖冶。
可惜因為戴著面具,沒有人看得見。
「在下認輸。」
柳絮慚愧道,她雖然沒有用全力,但她也知道,她不是這女子的對手。
夙月把白綾丟給她,靜靜站在哪裡,等待自己下一個對手,準確來說,是練手的小嘍啰。
這一個個過去竟然沒有人打敗她!
又過去了幾個,夙月終於遇上了一個對手,兩人看上去不分伯仲。
兩劍擦出細微的火星子,一股由內力形成的氣流將二人包圍,四目相對。
「你打不過我。」
橙衣少女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對手,隨著她的動作,手上的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音。
夙月微微挑眉,是嗎?
又是幾十招過去,兩人依然還是不分伯仲,橙衣少女狠狠的皺眉,顯然不耐煩了。
她就沒見過這樣難纏的對手!
武功路數怪異的很,但又好像沒有用全力!
「我不跟你打了,不用全力,是輕視我嗎?」
橙衣少女怒道,而且有時候還躲躲閃閃的,算什麼女人?!
「那你下去啊。」
夙月漫不經心道。
「你!」
若是下去了,她就算是認輸!
她怎麼可以輸?!
夙月也沒了興緻,自行下去,她突然不想打了。
「你幹嘛?認輸嗎?」
橙衣少女不解的看著她。
「與你何干?」
夙月飛身離去,沒有再留下,她對武林盟主之位本來就不感興趣。
橙衣少女氣急,這怪女人是看不起她嗎?!
正欲說話,那人卻早已不見人影。
「我來跟你打。」
夏楚離腳尖一點,直接上了高台,他來這裡也是想找人切磋切磋的。
「你?」
橙衣少女皺了皺眉,又道:「我不打男人,你下去吧!」 「男人就該深居閨閣,怎可出來拋頭露面?!」
「就是就是,也不怕嫁不出去!」
「不好好相妻教子,跑來爭什麼盟主之位?!」
眾人越說越激動,在女尊國的女人眼裡,男人就是相妻教子的,就該身居閨閣,不可以舞刀弄槍!
不然就是拋頭露面,傷風敗俗!
「怎麼,你怕了?」
夏楚離嗤笑一聲,沒有理會眾人指責的話語,只是冷冷的看著這個橙衣少女。
「不知死活!」
橙衣少女這回不用劍了,直接抽出腰間的鞭子,一鞭子就朝他揮去。
顯然,她和夏楚離一樣,都是個暴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