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寶邊跑邊說:“我就說你沒有能力飛到另一棵樹那邊嘛,你逞什麼強啊,差一點把我摔死,你說說,我死了,屈虹怎麼辦啊?”
宋澤元身體一再遭受挫折,心裏也很惱火,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念念不忘屈虹的未來?厲聲說道:“閉嘴,你還沒受傷呢,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傷痕累累了?他媽的,你再叨叨咕咕,我就讓殭屍滅了你。”
關寶第一次看到宋澤元發火,想想也是,兩個人一起摔落在地,宋澤元在下面,自己沒受傷,不等於宋澤元也沒受傷,他不敢再說話。
宋澤元看了看右手邊,東方的啓明星已經出現,最多再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現在,殭屍就在後面七八米的地方,這麼遠的距離,只要三秒鐘就能追上來,不知道兩個人的力氣還能不能支持到一個時辰的時間。 宋澤元對關寶說道:“你走另外一邊,我們分開走。”
關寶說道:“不行,我不能這麼不講義氣,儘管不看好你,也不能讓你自己面對兇險。”
宋澤元怒道:“講義氣也不差現在,兩個人在一起只能徒增危險的係數,你難道有幹掉殭屍的辦法嗎?”
關寶的腦筋急速旋轉,說道:“不如我們用扔沙包的辦法吧。”
關寶想起小時候玩的遊戲,一般是一個人在中間,幾個夥伴圍着中間那個人,沙包在外圍,從中間那個人的身邊扔過來扔過去,中間的人需要接住沙包,外圍的夥伴用技術不讓他接住沙包,這就是遊戲的規則。
宋澤元沒玩過沙包遊戲,問道:“什麼沙包?”
“我們兩個散開,如果殭屍攻擊其中一個,另外一個用石頭擊打殭屍,等殭屍攻擊另外一個,那個人再用石頭攻擊,這樣,殭屍就會顧此失彼,讓他消耗力量,我們可以趁機休息一下。”關寶邊說邊比比劃劃。
兩個人說好了就馬上行動,各自撿了十幾個小石頭握在手裏,宋澤元的動作快,搶先扔了一塊石頭,打在殭屍的身上。
因爲只要吸引殭屍的注意力,並不是要攻擊殭屍,宋澤元沒用太大的力量,他成功吸引了殭屍的注意力,殭屍蹦了過來,正當殭屍作勢撲向宋澤元的身體,關寶在殭屍的後面跟着甩出一塊石頭,打在殭屍的後背,按照兩個人的預想,殭屍會甩開宋澤元,轉身攻擊關寶,宋澤元稍等再甩出石頭,讓殭屍再轉身。
儘管殭屍受到了關寶的攻擊,卻並沒有轉身,它恍如未感覺到關寶的存在,對宋澤元的攻勢不停,宋澤元大吃一驚,急忙一個懶驢打滾,躲開殭屍的攻擊,這個閃避動作是抓住殭屍的身體僵硬,彎曲不便而做的,很有效果。殭屍果然撲空,收回雙手,再次向宋澤元的頭頂拍落,宋澤元趁着殭屍換手勢,爭取到喘息的時間,右腳蹬地,身體飄出三尺,轉身就跑,關寶啊關寶,真是害死個人兒,出的啥餿主意,殭屍根本不聽他的話。
殭屍不聽自己的指揮,關寶也傻眼了,可能是他甩出的石頭力量太小,無關殭屍的痛癢,它的目標還是宋澤元。
宋澤元大聲說道:“你走吧,回到道觀那邊,我先把它吸引走。”
關寶狠狠把手裏的石頭全部扔向殭屍,罵了一句:“奶奶的,你他媽的看不起我。”
宋澤元繼續領着殭屍逃跑,邊跑邊看,前面是一個下山的小路,路面上有大大小小的石頭,很容易被絆倒,他緊跑幾步,爬上一棵大樹,爭取到喘息的時間,這一次,殭屍不再觀望,直接用手臂擊打樹幹,看來,這東西還是有靈性的,並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動物。
宋澤元從這棵樹上很快飛躍到另一棵樹上,再到第三棵樹上,殭屍的大腦果然跟人不一樣,它被在頭上飛來飛去的宋澤元弄懵了,一時間轉不過腦筋來,需要想一想才能決定怎麼辦。
宋澤元喘口長氣,閉眼運氣,調試一下所剩無幾的內力,掏出小刀子,砍下幾根松枝,很快做了一個火把,用打火機點燃。
殭屍見他不見飛躍,蹦到宋澤元所在的大樹下,又開始擊打樹幹,看來,它喜歡上這個辦法了,並且認爲這個辦法很管用。
宋澤元手裏有了火把,跳下大樹,逃跑的速度加快了,並且不愁被石頭絆倒,飛跑了一個多小時。很快來到山下,小路的左面是一個方圓一平方公里大小的湖,宋澤元心中一動,不知道殭屍會不會游泳?
向湖水裏扔了一塊石頭,聽到聲音有點沉悶,知道水下很深,起碼比人的身體深一些,他脫下上衣,把火把插在岸邊,一個飛躍,飛快向對岸游過去,游到一半的距離,回頭看了看湖岸,那個殭屍到了水邊,猶豫了一下,開始下水,宋澤元不由得暗暗叫苦,如果殭屍在水裏游泳的速度很快,他簡直就是甕中捉鱉的那個老鱉了。
不敢停留,他全力遊向對岸。
到了岸邊,連褲子的水漬沒擰乾,急忙繞着湖岸跑到火把的地方,回頭看看,湖面有反光,比山上明亮一些,卻看不到殭屍的蹤影,心裏一喜,殭屍不是被淹死在湖裏了吧?
宋澤元出口氣,坐下來,舉着火把靜靜地看着湖水。看了半天,殭屍還是沒有蹤跡,他的心裏反而有點不安,殭屍沒有了,只能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真的死在湖裏面,一個是它找到藏身的地方,不是準備給自己致命的一擊吧?
不一會兒,東方露出了魚肚白,天,開始亮了。宋澤元盤膝打坐,儘快恢復體力,跑了一個晚上,肚子餓得前心貼後心,回到樹林,看到有野兔跑過,拾起石頭,打了一隻野兔,想烤着吃,才發現,剛纔進湖的時候,打火機已經進水了,不能再用,火把也因爲天亮了,早已被他熄滅。
要重新生火,只有鑽木取火了,宋澤元等不得那麼長的時間,簡單把兔皮剝下,用小刀子割開兔子肉,吃生肉,喝鮮血。
吃完一個兔子,儘管還是餓,身體卻有了熱量和力氣,在野外生存,食物是很主要的,有時候在沒有野味的環境下,蚯蚓和螞蟻也需要吃下去,不吃,只有被凍餓而死。
宋澤元站在湖邊,想了半天,褪下褲子和褲頭,光溜溜地拿着那把小刀,來到水中。
湖水很是清澈,能看到水底晃動的水草,對於他來說,這個行動需要很大的膽量,現在,他的情況是孤立無援,一個人不是殭屍的對手,一旦殭屍使詐,小湖很可能就是他的葬身之地,當然,殭屍使詐的可能性很小,那個連人都算不上的動物怎麼可能比人還狡猾呢?
宋澤元不顧安危,壯着膽子把小湖深處尋找遍了,卻沒發現殭屍的蹤跡,心裏很是奇怪,如果,殭屍就這麼消失不見了,對殭屍的能力就需要重新做一個評估,一個能悄悄失蹤的東西就能悄悄出現,一旦無聲無息出現在某個關鍵的時刻,豈不是能威脅到人的生命?
他不死心,繼續擴大範圍,最後,停留在湖的出口之處,這是一條小河的上游,小湖的上面有從山上流下來的瀑布注入新鮮的水,在小湖裏暫時留存以後,從這裏流向小河。
宋澤元爲了證實自己的判斷,在小河兩邊仔細找了找,走了幾十米之後,果然發現了一塊溼跡,不遠處又是一塊溼跡,他終於放下心來,看來,是因爲天氣快亮了,殭屍需要找一個掩藏行跡的地方。
這說明,殭屍儘管力量強大,不受任何傷害,它還是有弱點的,找到弱點以後,針對它的弱點就能戰勝殭屍,宋澤元終於笑了。
心情好了,宋澤元開始尋找地方休息,這才發現,他竟然迷路了,也難怪,在黑夜裏被殭屍追着,只顧着逃跑,只要能走的地方就不加思索地走過去,走來走去,迷失了方向,眼前只有一個小湖,一條小河,四面環山,看不到清涼峯和齊雲山的蹤影。
卻說關寶回到清涼峯的道觀裏面,愛蓮哭着對他說道:“豹子,快點想想辦法吧,亮子的情況不太好。”她跟董艮亮的關係很好,經常在一起出雙入對,在別人的眼裏儼然是一對戀人,在壁虎小隊裏面,他倆走得最近,董艮亮受傷這麼重,愛蓮芳心大亂。
關寶吃了一驚,急忙來到董艮亮養傷的偏殿,原來,董艮亮被殭屍擊中了肩膀,他的肋骨和肩胛骨都骨裂了,這麼長的時間下來,被破壞的肌肉和血管在身體裏面積鬱了積血,造成肌肉腫脹,必須儘快做手術,否則,性命堪憂。
關寶看了這個情況,跟屈虹商量說:“看來,只有一個辦法,儘快把亮子運到山下,找醫院對症治療,可別耽誤了時間,這是亮子一輩子的大事。”
屈虹贊成道:“好,我們不會扔下他不管的,你說,怎麼做吧。”
關寶看了看道觀的大門,很乾脆地說道:“卸下大門,做成一個擔架,把亮子固定在門板上,我們四個人一起護送擡亮子下山。”
說幹就幹,四個人急急忙忙用登山的繩索把董艮亮固定了,肩膀之上不敢用力,只能把他的兩條腿和腳部固定好,四個人一個人擡着一個門角,吃了一點乾糧,把笨重的炊具和帳篷扔在道觀裏,擡着董艮亮下山。
走在路上,關寶說了見到宋澤元的經過,夥伴們聽到殭屍竟然能把松樹擊打到斷裂,心裏也是吃驚不小,屈虹皺眉說道:“這下如何是好?我們是不是下山報案?讓警察用槍對付殭屍?就是用炸彈炸也要把殭屍消滅了。”
關寶嘆口氣說道:“都怪我,要不是進入那片竹林,殭屍也不會出來。”
“別埋怨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還是想辦法解決的好。”屈虹很有領袖的風範,把以後的重點鎖定在解決事情上面,她說得很對,埋怨是沒用的,強者都是把自怨自艾的時間用在增強自身的能力上面。
原始文明成長記 蘇銘嘆口氣說道:“用什麼辦法呢?要不,用硫酸腐蝕?用噴火器點燃?”
“這個主意很好。”關寶說道:“下山我們就買一些硫酸上來,噴火器那東西難搞,工業硫酸只要找到關係就能買到,再想想,還有什麼辦法?”
愛蓮鎮定下來,沉思着說道:“我小的時候在草原上生活過一段時間,草原上的牧民要馴服野馬烈馬,用套馬杆把馬頭攏住,再用較小的力量馴服馬匹,這個辦法不知道對殭屍管用不?”
關寶說道:“對,這也是一個辦法,真的能把殭屍捉住,就好辦了,不論我們用刀砍火燒水浸,都行的,就是扔到鐵水裏面也行啊,我倒要看看,殭屍是不是真的有金剛不壞之身,哈哈哈……”
幾個人越說越是興奮,昨夜由殭屍帶來的晦氣一掃而空,人多力量大,七嘴八舌一說,再強大的敵人也是紙老虎。
當他們重新回到牯牛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董艮亮已經陷入昏迷,被砸傷的地方皮膚高高凸起,泛出青青亮亮的顏色,任何一個不懂醫務常識的人都知道,他的傷勢已經不能繼續拖延下去了,愛蓮淚流滿面地不住喊道:“阿亮,堅持住,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了,有最好的醫生來給你做手術,我們一定要救你,你要堅持住,堅持住啊,千萬不能有事。”
把董艮亮送進醫院的急診室,關寶大聲喊道:“快一點,醫生,我兄弟需要馬上動手術。”說完,看到幾個護士跑過來,他的手一鬆,人已經虛脫在地上,再看看其他幾個人,都不好過,兩個女生直接昏暈過去,這一路上,人人都把身體裏的力量用盡了,看到了醫院,心裏鬆口氣,人已經不能堅持下去。 關寶在地面上爬行幾步,急速喘氣之後,一隻手扶着牆壁站了起來,拿出銀行卡對一個護士說道:“密碼是六個六,取錢,我兄弟,需要手術費。”他的腿顫顫巍巍的,再也走不動了。
過來幾個醫院裏的義工,把他們送進病房,一個臨牀醫生過來檢查了一下,說道:“沒啥大問題,他們的體力透支太大,有點脫水的症狀,吃點飯,休息一下就好。”
關寶抓住醫生的手臂,再也不肯鬆手,說道:“醫生,我兄弟,怎麼樣?”
“送來的還算是及時,已經有醫生給他做手術了,放心吧,不會有太大的後遺症。”
等義工端來麪條,才發現,幾個人在呼呼大睡,對於他們來說,睡眠纔是最好的休息。
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關寶第一個醒來,掀開身上的毛毯,搖搖晃晃站起來,來到食堂,買了五份米飯,給還在睡覺的弟兄們端過來,看到他們還沒醒,一個個叫起來,屈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別吵了,讓我睡吧,睡吧,睡死了也願意。”
關寶呵呵笑道:“你願意,我兒子不願意。”
“你兒子?”屈虹奇道:“管你兒子啥事?”
“我兒子等着叫你媽媽呢。”關寶躲開屈虹扔過來的枕頭,閃到一旁,愛蓮啊地一聲大叫,說道:“不知道阿亮怎麼樣了。”
關寶說道:“送到醫院就是醫生的事情了,我們先吃飯,吃完飯,大家一起去看看他,我保證,他會沒事的,要不然,也對不起我們出的力,對不對?”
大家一起說道:“是啊。”聲音大得差點把病房的棚頂掀開,就是天上的上帝也應該聽到。
幾個人來到病房的時候,看到董艮亮已經脫離了危險,一個護士在喂他吃飯,看到關寶等人過來,他笑了笑,看了看身體,說道:“對不起,不能打招呼了,醫生說,斷了三根骨頭,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才能恢復,看來,我不能陪着你們登上齊雲山了。”
關寶大氣地揮揮手說道:“沒事,我們可以等你好了以後再登山,你安心養傷,其他的事,不要操心,對了,應該給家裏打一個電話了吧?還是回到南陽養傷的好。”
董艮亮的父母開了一輛車來要把他接回去,他的媽媽一向反對兒子參加登山隊,看到兒子傷得這麼重,眼淚馬上下來了,董艮亮倒是堅強,笑道:“媽,您別傷心了,不是有句老話,經歷風雨才能見彩虹嘛,這也是我的生活歷練。”
他的爸爸倒是沒說啥,只問了問受傷的經過,幾個人一致說是登山的時候遇到了落石砸傷的,董艮亮的父母也不懷疑。
幾個人送走了董艮亮,聚在旅館裏,商量對付殭屍的事情,愛蓮的身體已經恢復了正常,說道:“我不會饒過那個東西,把它千刀萬剮,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關寶哈哈大笑道:“那就去準備東西吧,對了,這次出來,費用嚴重超支,回去了,我們再好算賬吧。”
三個弟兄一起伸出中指鄙視他,讓關寶心頭很是鬱悶,要說有錢,幾個人裏面只有他最有錢,不過,論起家庭條件來,他的家庭每年的收入卻是最低的,其他的弟兄還是學生,都沒有掙錢的工作。
幾個人分頭行動,兩個小時之後,買來繩索、硫酸、汽油噴燈、鐵鏈子,這些都是用來對付殭屍的物品,把東西簡單收拾一下,趁着天色尚亮,向山上走去。
宋澤元沿着殭屍留下的痕跡走了一段路,溼跡越來越少,最後消失在一片灌木叢後面,他看了看方向,緊了緊腰帶,繼續前進,一路過來,是一個方向,只要沿着這個方向走下去,他認爲就能找到殭屍藏身之處。
到了中午,也沒有找到殭屍,更沒有山洞什麼能掩藏行跡的地方,可是,他看出來了,這裏距離那個竹林很近,就是那個靠近齊雲山的峽谷。
轉過山頭,眼前一片豁朗,看到竹林,宋澤元遠遠看着,裏面那個人纔是真正的大魔頭,就是找到楚延雄,他會不會殺了自己? 寵妻無度 宋澤元不知道。
他沒着急進去,而是用石頭故技重施殺了兩隻野兔,不慌不忙地升起一堆火,先是用腐爛的木頭,把樹枝纖維碾成細細的,再用兩塊石頭擊打,打出火星,讓火星慢慢點燃腐爛的樹枝纖維,再小心地維護好火苗,逐漸加大火勢,把野兔吃下肚子,已經到了下午兩點。
吃飽了飯,宋澤元自言自語地說道:“就是死,也要讓老爺做一個飽鬼。”
把衣服鞋子簡單收拾了,躡手躡腳來到竹林裏面,現在是白天,這纔看到,竹林裏的小路兩旁栽種着紫色的植物,很有規律性,揪了一棵紫色的小草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一股很噁心的腥臊味傳來,他急忙把小草拿開,已經可以斷定,這是一種含有劇毒的植物,看了看四周,小路上面有很厚的灰塵,人走在上面留下腳印,卻沒有任何植物生存,想來是這種紫色小草的功勞,因爲小草含有劇毒,連雜生的植物也在這裏生存不下,他想折斷竹子把腳印掩蓋好,就是一個不懂陣法的人,順着這些腳印也能走進去,不料,這裏的竹子很特殊,任他怎麼努力也折斷不了,這才恍然,如果不是這種堅韌的竹子,怎麼可能用來當成佈陣的材料?只要用刀子砍伐,竹子倒在地面上,就會破壞陣法,他不由得對佈陣的人的身份好奇起來,究竟是什麼人,什麼時候佈下了九宮八卦陣,這是一個謎。
他把紫色小草用衣服包裹了,放在口袋裏,既然是毒藥,能害人也能救人,這是常識,只有在江湖上混過一段時間的人都明白這個道理。繼續向裏走,每走過一步,就把以前的腳印用鞋子慢慢蹭掉,對他來說,有沒有腳印都能進出自如,走過一里左右,看到前面是竹樓,伏在竹子後面,傾聽裏面的聲音,一點聲音也沒有。
看樣子,楚延雄還沒有回來,宋澤元需要搞清楚的是,他是怎麼從宋朝活到現在的,弄明白了,自己也要繼續活下去,生活在不同的時代,感悟一下人生最精彩的魅力,馬上想到,這樣下去豈不是所謂的長生不老?
輕手輕腳來到竹樓,推開門,裏面是一個廳堂,兩旁是兩間臥室,有兩張竹牀爲證,可是看不到行李,難道,這個人睡覺的時候不需要行李嗎?
不但沒有行李,就是廚房也沒有,好像,這裏的主人是剛剛搬過來的,還沒有開始做飯過日子的打算。
宋澤元邊走邊看,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只有簡簡單單的傢俱,一把椅子,一張桌子,卻沒有人活在此地的痕跡,他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猛然想到,也許這裏有地下室呢?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清楚這裏的一切。他找到一根兩米多長的竹杖,看了看截面,有腐蝕的痕跡,創面很不整齊,看樣子,這種竹子不能用刀削切,只能用帶有腐蝕性的藥物把竹子腐蝕成需要的長短。
看了看四周根根十幾米高的竹子,心想,佈陣的的一定是一個學究天下的奇人,天底下很難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只有想不到的辦法,看樣子,當初佈陣的人也沒想到,自己會無意中闖進來,從此讓楚延雄這個大魔頭逃離此地吧?
把手裏的半截竹杖東敲敲西探探,如果有地下室,一定有空洞洞的聲音。直到探到門前臺階地下的時候,才發現,有一點不對,宋澤元不由得嘟囔道:“地下室設在這裏?出入多不方便啊,難道,這個臺階能移開?”
站在一邊仔細瞅了瞅,尋找不到機關所在,用手輕輕敲一下地面,撫開地表面上的灰塵,現出一塊石板,打開石板,讓他失望的是,裏面的空洞很淺,放着一個油布小包,裏面有東西,他把竹杖探一探,才發現,這裏的泥土很堅硬,看樣子被一種不外傳的祕法處理過了,心裏又想到,看來,住在這裏跟坐監沒有區別,上天無門,下地無縫,真是一個好地方啊,就是這個小坑,不知道當初挖掘了多久,不由得對設置這個陣法的人充滿了好奇,能把楚延雄這樣的人關在此地,非得有通天徹地之能不可。
打開油布包裹,裏面是兩本小書,還有一顆夜明珠,十幾個金錠,他認出來了,除了兩本書沒見過,肯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之外,金錠和夜明珠都是自己的遺物,在大宋朝的時候,金錠和夜明珠同時放在黃山的一個山洞裏面,不知道啥時候被楚延雄得到了,不由得破口罵道:“真是一個天生的賊骨頭,殺了人,還偷東西,看我能不能饒得了你。”心中對楚延雄極是憤恨,若不是因爲他,自己何至於來到現代?
有了這個經驗,他在竹樓的前前後後都翻了一個遍,卻是再也沒找到任何東西,把金錠和夜明珠放在竹節裏面,外面用紫色的小草塞緊,兩本書隨身收藏好,這根竹子可以用來當武器,刀劍利刃難以破壞到竹杖,塞滿金錠之後,變得沉甸甸的,如果竹杖有一個尖頭,就是一杆紅纓槍,現在,只能算是一根白蠟杆,跟人的小腿一樣粗的白蠟杆。
出竹林的時候,他長了個心眼,沒有從原路返回,從另一面出來了,在這個八卦陣裏面,四面都有出路,若是不知道陣法,那就是處處無路可走,就是困死百十號人也有可能,他已經知道了,楚延雄不懂這個陣法,若不是自己帶着關寶等人誤打誤撞進來,楚延雄肯定還要在裏面呆上無數個年頭,說不定會餓死在裏面,現在,楚延雄剛剛脫困,肯定還要回來拿遺留下的東西,既然他以前偷了屬於自己的東西,現在轉手拿回自己的東西,再把楚延雄的兩本書拿走,也只是小小的懲戒,不算是偷竊,他這樣給自己安慰。
宋澤元出來的時候,很小心地把腳印抹平了,讓人看不出這裏有人出入過,即使有些痕跡,料想吃夠了陣法的苦頭的楚延雄也不敢輕易嘗試進入竹林。
宋澤元以前帶過兵,懂得帶兵作戰的虛虛實實,若是當真要作假,也不能做得全部虛假,要真真假假才更容易讓人猜疑。
宋澤元一路小心戒備,卻是毫無風險,走到清涼峯的道觀,才知道關寶等人送董艮亮下山,還沒回來,他想下山,又怕山裏歧路紛雜,走差頭了,就在道觀裏暫時住下來。
這個道觀叫做真武觀,裏面只有兩個道士,一個是十七八歲的小道士,道號清玄子,一個是眉毛鬍子都是白蒼蒼的老道士,看不出年紀來,道號彌明,兩個人管理着九進院落,算得上一個龐大的建築羣,冷不丁來到這裏,若是沒人帶領着,很容易迷路,宋澤元來到道觀裏天色已經黑了。第二天一早起來,在附近的山頭觀看道觀,發現道觀的建築隱隱有九宮陣法的手法,不由得心裏頗費猜疑。
回到道觀裏面,問那個年輕的小道士這座道觀的由來,小道士說:“真武觀在明朝的時候建成的,當初是一個叫做鬼靈子的道長修建的,後來,兵亂朝代更迭,鬼靈子道長究竟是死是活,已經無人追究了,反正,這所道觀現在是符籙派的一個分支,而鬼靈子據說是茅山道教一派,總之,這所道觀幾百年傳下來,已經失去了原來的宗派祕傳的法術。”可見,道教在華夏已經式微了,大概再有幾百年,失去了傳人也未可知。 宋澤元對於道教沒有研究,宋朝的時候,佛教發達,說到道教,纔是華夏的本土宗教,自秦代由儒家的老子和莊子創立的,歷經幾千年,因爲華夏的道教跟鬼神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在平常人的眼睛裏,處處透着神祕,而道家的信徒們也是以長生修仙爲主旨,脫離了社會和芸芸衆生的現實,在人們的眼睛裏,道家遠遠沒有佛教徒更加親近平民百姓。
在西方的國家裏,華夏的神祕正是因爲道家的神祕,佛教是從印度傳過來的,即使有了武功賦予的強大,算不得真正的強大,真正讓西方世界迷惑不解的是,華夏的道家跟西方的教廷始終有叫板的勢力,其實,細看華夏的道教,已經岌岌可危,從秦朝的興起到明朝的再次輝煌,到現代的暮氣沉沉,幾經衰落,始終一脈相承,遺傳下來的祕籍寶典鼓舞着朝聖者的信心,讓華夏的道教只有再次崛起,卻沒有真正衰落。
宋澤元站在崇武殿前,看着真武大帝的塑像,他心裏已經肯定,竹林的設置跟真武觀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這一點,他已經可以肯定,究竟是什麼樣的關聯,卻始終無跡可尋。
彌明道士來到宋澤元的眼前,打了一個稽首說道:“先生可有心事難以解脫?”
宋澤元正身回禮說道:“心中正有難解之謎,不知道大師能爲我解釋否?”
彌明微微笑道:“心事還需心藥醫,貧道是化外之人,不解紅塵俗世,我看西南方有一縷黑煙升起,給這世間又增添了一道魔障。”
宋澤元嘆道:“這是我的錯,是我無意中,放出了妖孽,請問大師,該當如何化解?”
彌明嘆氣說道:“請先生跟我來。”
宋澤元疑惑地看着彌明走遠,想了想,他跟在後面,這個老道士,又在弄什麼玄虛?
過了崇武殿就是藏經樓,宋澤元想到道觀裏的藏經樓很肯能有歷史祕籍的記載,心裏不禁有了些許的期待,不料,彌明的腳步找藏經樓下絕不停留,直接從旁邊的甬道穿越過去,後面是一個石碑林,確切地說,是以前道觀裏的道人昇天的埋骨之處,過了石碑林,是一座石塔,只有九層高,每層只有一米左右,在整個道觀裏面,屬於最不醒目的所在,破破爛爛的,毫無特點,幾乎是一個拙劣的實習建築物。
彌明指着石塔說道:“這是本觀長老鬼靈真人親手修建的石塔,當初曾有遺言,如果,妖孽重生,當需開啓石塔,五百年過去了,沒有人能夠開啓這座石塔,你能不能完成心願,還看你的造化,恕本道無能。”說完,單手做稽離開。
宋澤元看了看石塔,這是一座完全用石頭砌成的石塔,石頭大大小小,規格不等,前面有一個矮小的門扉,門扉成了一個黑洞洞的洞口,人體需要彎曲才能進入,看石塔的大小,人縱然進入也直不起腰身,只能匍匐着進入,整個塔高不到十米,根基因爲年深日久深陷地表,所有的石頭均長滿了苔蘚,看上去,綠茸茸一片,四周雜草叢生,蟲豸不時出入,實在是荒涼異常,一陣微風吹來,陰氣濃重,實在看不出來,這裏竟然有降妖伏魔的辦法。
宋澤元繞着石塔轉了幾圈,猛然擡頭,看到山下的竹林,原來,從這裏正好可以看見峽谷裏的竹林,從上面看下去,竹林裏面的每一叢竹子都清清楚楚看得清楚,如果從這裏看過去,不存在什麼九宮八卦陣了,完全能進入竹林中間地帶,難道,這個竹林真的存在五百多年了?楚延雄在竹林裏面靠什麼活到現在?他難道吃了什麼仙丹不成?
可是,宋澤元清楚地知道,遠看是一回事,近走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在這裏看得多麼清楚瞭然,到了近前,仍然不得其門而入,人還是會迷失在竹林裏面錯綜複雜的小路里面,這就是九宮八卦陣的魅力所在,如果,一個陣法可以這麼輕易解開,也不會被推崇爲兵家的絕技了,不會被智者當成法寶傳誦下來。
他不由得想到,鬼靈道長留下這麼一座石塔,是何原因呢?難道,石塔所指的,就是那座在竹林裏面的竹樓?是埋在竹樓下面的兩本書?這樣看來,盜掘自己的夜明珠和金錠的人,應該是鬼靈道長,而不是楚延雄,可是,鬼靈道長究竟是誰?真武觀是明朝時期建立的,難道,鬼靈道長也是長壽之人?還是他無意中得到了自己的夜明珠和金錠?
宋澤元想了半天,搖搖頭,這裏面有太多的難解之謎,其實,只要有一個明白其中關鍵的人說一句,鬼靈是一個長生不老的神仙,那麼,一切難題就可以迎刃而解,宋澤元再次否認了這個設想,神仙?人世間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呢?哪怕權傾天下,開天闢地第一人的秦始皇也不能免俗,短壽而終,在秦始皇生前,爲了尋找長生不老之藥,傾盡天下的財富更不可得,何況是史籍上面寂寂無聞的鬼靈道長?這個世界上,壓根就沒有長生不老之人,就是他,得到上天的眷顧,也只是從古代穿越到現代,距離長生不老不是一點半點的差距。
那麼,這座石塔預示的究竟是什麼?在宋澤元的心裏面,有一個能夠制住楚延雄的辦法最好不過,在他的心裏面,楚延雄是他最大的,最具有危險性的敵人。
這一天,就在宋澤元默默觀察石塔的時間裏度過了,這一天,宋澤元全無所得,石塔上面的每一塊石頭他都看過了,什麼也看不到,當夕陽成了一個圓圓的火球,從塔尖射下,這個時候,宋澤元猛地發現,峽谷裏的竹林、太陽、塔尖,成爲一條直線,就在塔尖,他發現了一個黑黑的包裹,心裏不由得吃了一驚,在大事面前,他一動不動,閉目冷靜了片刻,睜開眼睛的瞬間,太陽已經沉落,石塔重新沉入黑暗之中,再也找不到包裹的所在。
宋澤元心裏嘆息一聲,不知道是否應該責怪自己動作太慢,正在這時,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不動聲色,暗暗提起內力,全身戒備,身後是彌明的聲音:“先生,該吃飯了。”
宋澤元轉過身,不動聲色地說道:“謎題不解,飯食無味,道長請了,我還不餓。”
彌明雙眼閃閃發亮,意味深長地說道:“先生,明明謎底已經解開,先生何來此言?”
宋澤元心裏一驚,也許,剛纔他的臉上不知不覺露出了意外的驚喜?可是,他眼前只有十九歲的年齡,心理卻是有兩世爲人的經驗,即使是最後的關頭也不會輕易暴露出內心的想法,當下微笑着說道:“噢?道長,難道,你已經有了答案?說來聽聽,我正爲這件事迷惑呢。”
彌明剛纔分明見到宋澤元的臉上有驚喜的表情,一轉眼,宋澤元的臉色卻變得迷惑慎重,在彌明的心裏,也不能確定宋澤元是否解開石塔之謎,當時說道:“正題賜予有緣,我在道觀已經生存了六十餘年,可是,石塔之謎始終解不開,恐怕這並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請先生下去用些飯食吧。”
宋澤元點點頭說道:“其實,人世間的妖孽都是一種妄言,何爲妖?何爲仙?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我輩不需擔當起衛道除魔的堅任,一切,自有定數。”
彌明沒有料到他竟然會這麼說,呆了呆,說道:“先生之言極是,我還是太着迷了,迷障難消,已經是迷失了自己。”
宋澤元邁步走開,說道:“你知道了就好,其實,我看這座石塔沒啥特別之處,也許是,前輩留給後輩的一個希望罷,有了希望,纔有生存下去,代代相接的責任。”
吃過晚飯,宋澤元回到客房休息,他在想,用什麼辦法才能得到那個鬼靈道長遺留下來的包裹,現在看來,彌明道長想得到包裹的心情只能在他之上,他在真武觀裏面只是一個客人,想拿走包裹,絕對不是那麼輕而易舉的。
到了晚上八點,猛然聽到前面的山門那邊傳來幾聲巨響,清玄子一溜小跑來到後殿,嘴裏喊道:“師父,師父,不好了,有一個殭屍,已經破壞了大門,就要打進來了。”
宋澤元心裏一驚,想不到,殭屍爲了殺他,竟然追到了道觀這邊。只聽得彌明說道:“不要驚慌,你把這道符貼在門上,任憑什麼妖魔鬼怪都要退避三舍。”
宋澤元的心裏有點驚奇,急忙跟着清玄子來到大門這裏,看到大門已經被打破了幾個縫隙,當真要進來妖孽了,那個殭屍的力量真是強大無比。
清玄子膽戰心驚地拿着符籙,就是不敢靠近大門,又是幾聲咚咚響,眼大門擋不住殭屍了,宋澤元把心一橫,衝上去,昨夜,他跟殭屍惡鬥了幾個時辰,並不太害怕殭屍,宋澤元劈手多過清玄子手裏的符籙,揚手貼在大門的正中間,說來也怪,符籙貼上去之後,殭屍的敲門聲馬上消失,過了一會兒,外面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
宋澤元試着打開大門,外面冷冷清清,一個人影也沒有了,看來,這個符籙對於殭屍還是真的管用。 一直等到半夜,殭屍再也沒有出現,宋澤元終於鬆了口氣,這一夜,他睡得好沉好沉。
吃過早飯之後,宋澤元依舊來到石塔這邊,對着石塔沉思,如果,鬼靈子留下來的東西是爲了制約楚延雄的,他可能會取下來,因爲當初,是楚延雄殺了他,留下一個千年的悔恨,誰也不能否認,楚延雄是他的仇人,可是,如果鬼靈子留下來的是別的什麼東西,那麼,他暫時真的不想拿下來,老實說,在黃山裏面發生的一切,跟他的關係不大,不管是走出竹林的楚延雄還是追殺一整夜的殭屍,都沒有真正傷害到他,他現在只想融入這個社會,學會現代人的生活習慣,如果,還有一個希望,那就是儘快回到宋朝,把畫眉兒解救出來,兩個人一起白頭到老。
自從那一夜被殭屍追殺之後,宋澤元對於跟蹤他的敵對行爲反應出奇地敏感,換做是另外一個人,如果整晚被人追殺,也會產生如芒在背的感覺,在背後盯着他的眼睛,就是一把刀子、一根利箭,時時刺穿被跟蹤的人的心。現在,宋澤元就有這樣的感覺,他依舊在石塔前面靜靜地站立,微微低頭思考,心中早已知道,那個就躲在碑林後面的依舊是彌明,昨天傍晚,已經證實了,彌明在偷偷觀察他的反應,宋澤元不知道彌明在尋找什麼,也許,他對鬼靈子遺留的東西有興趣,也許,他真的懷着衛道除魔的正義感。
彌明的急切渴望心理讓宋澤元更加不敢輕易取下鬼靈子的遺物,天知道在彌明的心裏那是一筆財富還是無敵的武功祕籍?他知道,取下這個遺物,就意味着要繼承鬼靈子的責任,那是鬼靈子未完成的責任,宋澤元根本不想陷入跟自己無關的事務,他再三思慮,還是放棄了好奇心,不管鬼靈子留下來的是什麼,都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彌明的耐心一向很足,他分明看到,宋澤元依舊繞着石塔思考,這說明,還是沒有解開石塔之謎,很多年了,彌明找到很多人,有的是聰明好學的才子,有的是見多識廣的江湖老手,有的是關於察言觀色的阿諛之徒,有的是學識過人的猜謎高手,偏偏沒有一個人能解開鬼靈子留下來的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