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女兒,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媽,不關心自己女兒身上的濕衣服穿在身上會不會生病感冒,反倒擔心衣服壞了,沒錢給做衣服。
在她的腦子裡永遠只有她的寶貝小兒子,而自己則永遠是她的搖錢樹。
當初要不是她們夫妻倆逼得緊,又威脅自己說不讓她去上學,她也不會在方琳琳家拿走那30塊錢。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偷拿別人的東西,當時她有多害怕,心裏面感覺有多屈辱,他們都知道嗎?
不,他們不知道,他們只知道當她顫抖著手從褲兜里摸出來皺皺的30元錢時,夫妻倆拿著那錢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後來又在他們百般的追問下,自己只好告訴他們錢是在方琳琳家拿的,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可是自從他們知道自己結交了一個有錢的朋友以後,就更加變本加厲了。
每天兩口子加上自己那個不務正業的大哥都合著伙,幫她想盡各種辦法讓她去欺騙那個傻瓜-方琳琳。
就是這樣,她一步一步陷了進去,直到自己也享受著方琳琳帶給自己的一切,而這些東西讓她漸漸地看不清楚自己。
所以她恨,恨這樣的家庭,恨這樣的父母,更恨被他們脅迫得無處可逃的自己。
一次次在自尊與屈辱,還有虛榮中反覆的沉浮,可是最終她還是選擇了虛榮,漸漸的,她自己也開始麻木了。
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的兒子,因為她要生這個兒子,所以他們不停地威脅她,
逼迫她去偷東西,他們逼著她向方琳琳搖尾乞憐,求她的憐憫,以換來食物和衣物。
想到這些,陳思的眼神變得陰狠,兩隻眼珠子死死的看著搖籃里的那個男嬰,如果沒有他就好了。
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給嚇了一大跳,她怎麼能有這樣對我想法呢? 罪妾 就算她恨父母,可是那個孩子,他是無辜的啊。
可是,如果他們不是為了生下他,也不會威脅強迫她,所以他也是有責任的。
「你幹啥?你那是啥眼神?」劉氏看見女兒用狠毒的眼神瞪著小兒子,那眼神就跟要吃了他似的,嚇得她一把將籃子里的嬰兒一把抱了起來,扯起嗓門大聲叫罵。
陳思被她給罵的一下子回神,看見自己的母親一副害怕又護犢子的樣子,對著自己一頓亂吼,她心裏面突然感覺很開心。
原本因為家裡面擁擠不堪和母親絮絮叨叨而煩躁的心情,瞬間就舒服了。
「哼,我的眼神你管不著,你就抱緊你自己下的那塊金蛋吧。」
既然她都不顧自己的死活,那自己還有什麼理由任憑他們擺布呢?
「你,你說什麼你這個小娼婦,你從哪裡學了這些話,今天拿來罵你親媽,死丫頭,你瘋了嗎?……」
陳思順手拿起地上的一根凳子腿兒,迎著劉氏吃人的目光,用手撩開其中的一面素色的帘子,看見床上自己那薄的可憐的被子,跟快要被洗爛的枕巾。
她心中想要遠離這個家的想法變得更加迫切了。
這時,帘子外面的罵聲漸漸低了下去,劉氏顫抖著雙手緊緊抱著手裡的小兒子,渾身害怕的抖個不停,
她覺得今天這個女兒好像中邪了一樣,居然敢罵她,看她剛才拿著棍子走過來的樣子,像是要打她似的。 不行,她得先出去,等她爹回來以後再好好收拾這個死丫頭,現在這丫頭看著好像有些邪門,她還是先走開好。
「啊……」
陳思尖叫著從夢裡醒過來,她不是被噩夢驚醒的,而是被身上的一陣劇痛給嚇醒的。
她睜眼一看,身上的薄被不知道何時被人給掀開了,就只看見床邊正站著她爹陳大貴,此時在他手裡正拿著一根竹棍,一臉怒氣的瞪著她。
看見她醒來,手上的棍子又朝她劈頭蓋臉的揮了下來,陳思只好用手護住頭部和臉,但是眼神卻是死死的盯著朝她揮棍子的陳大貴。
看見她的眼神,陳大貴先是愣了一下,但是為了顯示他的威嚴,又打了兩下,這才慢慢停了下來。
「你一天到晚吃我的喝我的,倒是將你養出仇來了,你說你什麼不好學,倒是回家來嚇起你弟跟你媽來了,今天我不揍服了你,以後還得了」陳大貴拿棍子指著她的鼻子,生氣的說。
「就是,給我狠狠的打」
「打死這個賠錢貨…」
他身後的的大兒子陳有根和老婆劉氏卻在一旁喊打的好,
特別是陳有根,巴不得他爹把這個妹妹打死才好呢,這樣家裡就少一個人跟他搶吃的。
一個死丫頭片子,養大就不錯了,他老早就跟他爹說了,趕緊給她找個男人給嫁了,這樣還能問男方要些彩禮。
一個女娃子讀那麼多書幹啥?遲早都是別人家的煮飯婆,看吧,現在被他說中了吧。
這書讀多了,腦子裡就開始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來了,得再找機會給他媽說一下,早點讓死丫頭嫁人。
他今年都二十五了,可是沒有一個姑娘願意嫁給他的,因為沒有正式工作,有沒有房子,所以就連這棚戶區的人家也沒有一個看上他的。
這還不是怪她媽,非要生下兩個丫頭片子,想到這裡,陳有根陰惻惻的眼神看向躲在門角的三妹陳來弟。
陳來弟今年十六歲,因為她小時候被摔壞過腦子,所以直到現在腦子也不太靈光,至少在陳家人的心裡是這麼覺得的。
她回家看見陳大貴正在打她大姐,就嚇得躲在門角里不敢出來,就怕她爹的棍子落下自己身上。
現在被陳有根陰狠的眼神一瞪,立時就嚇得臉色發白唇發抖,往日被他毒打欺負的畫面傳進了腦子裡面。
她趕緊把頭低下,把瘦弱的身子更深的埋進寬大又不合身的破襖裡邊,以減少存在感,她知道應該怎麼保護自己。
果然陳有根看見了她的慫樣,霎時心情好了不少,至少這個是完全在他掌握中的,不像床上那個小賤/人。
屋子裡還充斥著陳大貴和劉氏不堪的辱罵聲,撲在床上的陳思卻一動不動,像是沒有任何反應的屍體一樣。
漸漸地,兩口子的氣消了不少,這才發現二女兒一直躺在床上沒有動彈,甚至剛才被打的時候也只有悶哼。
不會是出事兒了吧,陳有根和劉氏兩人臉上慌了一下,陳有根沖他老婆使眼色讓她去看看。
劉氏本來是不想去的,今天下午陳思那毒辣的眼神她還記得清清楚楚的,
感覺這個女兒跟往常好像不一樣了,看人的時候毛刺刺的,讓人覺得心發寒。
可是又不敢違背丈夫的命令,只好上前將捂在陳思臉上的頭髮給掀開,可是下一刻她就被嚇得大叫了起來。
趕緊跌跌撞撞的朝後面退了幾步,被她身後的陳有根給穩了一下,這才沒有摔倒。
這時大家猜看到床上的情形,陳思趴在床上,臉朝外面,原本捂在臉上的頭髮被掀開,露出了她蒼白無人色的臉。
可是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掉出眼眶一樣,一動不動的瞪著前方,
最可怕的是一縷縷鮮血從她頭髮裡面流下來,經過她瞪大的眼睛在流到床上,
使得一雙原本涇渭分明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黑色的長發配著蒼白的面色,再加上帶血的眼珠子,讓她看起來有如厲鬼一般。
「啊……」陳有根被嚇得大叫一聲,跌坐在了地上,腿根出湧出了一攤黃色的液體,使整個密不透風的房子裡面充斥著刺鼻的氣味。
看見她這幅樣子,就連剛才還大聲罵人的一家之主陳大貴也不禁有些腿軟,但他還是硬挺著沒有坐在地上。
「爸,死丫…招弟她是不是」陳有根一臉恐懼的使勁咽了下口水,聲音顫抖著:「她是不是死了?」
死了?
門角哪裡,原本一直埋頭的陳來弟,在聽見陳思死了時,忽然半抬起頭,看了眼前方,發現根本沒人關注她時。
這才把頭抬起看著床上如厲鬼一般的姐姐-陳招弟,真的死了?細細的眉毛皺了皺,這麼輕易地就死了嗎?
這也太輕鬆了吧,都沒幫她鋪路呢,她死了以後自己找誰背鍋挨打?
以她這十幾年來對這些所謂的家人的了解,如果陳招弟真的死了,那麼接下來受苦被人逼著偷東西的人就會變成自己。
所以陳招弟不能死,想到這裡,她唰一下,站了起來,看著自己姐姐這張可怖的臉她心裡也有些犯怵。
可是再害怕,也抵不過冷血家人的折磨,應該說他們根本就不是人,沒有人會像他們一樣對自己的親人下手這麼狠毒。
只不過就為了別人的幾角錢,或者一件衣服,又或是幾個饅頭,這些都是他們毒打她們的理由。
慢慢走到床前,伸出纖細的手指,再慢慢地伸到陳思的鼻子下面,她心裡瞬間感覺安心了不少。
雖然氣息很弱,但是她親眼看見她指尖的那幾根頭髮動了。
獨佔小嬌妻:霍少寵上天 頭髮動了,就證明她人還活著,轉過頭看向所有人,她面上又是一副木訥的表情,嘴裡說著:「啊…啊…不死」手上還一直比劃著。
一聽到小女兒說二女兒沒死,陳大貴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眼神卻眼神卻盯著小女兒看了很久。
剛才這個被他和家人特意忽略的「傻丫」三女兒表現的非常冷靜,但是現在他仔細看了看,又好像也沒什麼變化嘛,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
可是他卻沒有看見小女兒低頭時眼中閃過的鄙夷和恨意。
為了表現出不靈光,陳來弟又抬起頭,口齒不清的說:「要…葯…吃要…」
「吃藥,吃什麼葯,說你腦子傻還真是傻,有口氣兒給她留著就不錯了」
已經緩過來的劉氏,瞪著一雙小眼睛口沫四濺的罵著小女兒,一個傻子賠錢貨,也就只知道花她錢,養著有啥用。 「你個傻子一邊兒去,有那錢給個不認爹娘的小娼/婦看病,還不如給我寶根多弄點吃的去,看我們寶根這段時間都給餓瘦了」
罵完了小女兒,劉氏就抱著她的寶貝金蛋到門口曬太陽去了,陳有根早就躲著換了褲子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陳大貴和站在床邊的小女兒,他看了眼大女兒的樣子,覺得還是不太妥當,
於是對小女兒擺出一副溫和的嘴臉說:「來弟啊,爸爸跟你說啊,去打點水幫你姐姐擦擦臉啊」
另外又在扣扣搜搜的從身上摸出一把零錢,先是拿了一張一塊的,想了想又把一角五角的湊了一塊,遞給陳來弟。
「等會兒你拿這錢去給你姐拿點兒葯,記住別說是打的,就說是你姐自己走路摔了,流了一點點兒血而已,記住了嗎?」
陳來弟心中鄙夷,但是臉上卻裝的木訥,乖乖的沖他點點頭:「嗯,記…了」
「好,真聽話」陳大貴看見她挺乖巧的,本想摸摸她的頭頂,
可是在他看見小女兒頭上油乎乎一團的頭髮時,就改為在她手臂上拍了兩下,以示他這個做父親的鼓勵。
然後快速的把手收了回來,自以為不著痕迹的在在衣服上面蹭了蹭。
他不知道小女兒已經將這他的這些動作和神情全都看在眼裡,陳來弟頭放的低低的,讓人看不見她臉上所有的表情。
然後就一直這麼低著頭去拿了一個瓷盆字和一張毛巾走出去,一會兒便端著盆子進來了。
把盆里被水浸濕的毛巾拎起來,然後裝作十分笨拙的樣子將帕子擰乾,其實她那根本就不叫擰乾。
只是簡單的捏了捏,可是她就這樣把還滴著水的帕子往陳思臉上湊過去。
忽然,毛巾「啪」一聲摔在了陳思的頭上和臉上,讓床上的人忍不住身體輕微的側了側。
哼,你想要躺著享受我的服務?那我就讓你好好享受一個夠,剛才陳思身體細微的抽動那兩下可是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姐…姐你。對,起」陳來弟一副驚慌的樣子,慌忙的向陳思道歉。
「哎!來弟你先去買葯吧,這裡你別管了」陳大貴看了看笨手笨腳的小女兒,然後讓她拿著自己剛給的錢去給大女兒拿點葯。
「是」陳來弟答應了一聲就捏著錢出去了,可是剛到門口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給一把抓過去。
「你爸給的錢呢,拿給我」劉氏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盯著小女兒手裡捏的緊緊的錢。
陳來弟有些害怕的退了兩步,剛好處在門口的位置上:「媽,錢,爸姐姐,葯」
「給那死丫頭還買什麼葯?讓她躺那兒就行了,就那種沒良心的小賤/人,沒把她打死就算好的了,還給她花錢買葯,我呸,」
劉氏的嗓門很大,罵人又難聽,就連陳大貴聽了也禁不住皺了皺眉頭,從房裡面走了出來。
推了一把呆站住的小女兒,讓她趕緊買葯去,劉氏還想把她給拉回來,可是被丈夫的眼神給嚇得站住了。
但是嘴裡面還是絮絮叨叨的詛咒著,眼神也惡狠狠的盯著陳思的方向。
其實剛才陳思是在處於一中半昏迷的狀態之下的,可是剛才被陳來弟那一帕子摔下來,她早已經回過神了。
但她還是沒有動彈,她就是要這樣看著,她要看清楚這些人的嘴臉,是他們把她害成這樣的。
她要牢牢的記在腦子裡,以後她才不會心慈手軟,包括她那個裝瘋賣傻的好妹妹,她也不會忘記她的。
而陳來弟在離開家以後,快速的走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她把手裡的錢拿出來五張一角的,剩下的都被她貼身偷偷藏了起來。
至於葯嘛,反正她媽剛才也說了,像那種忤逆不孝的人還用什麼葯啊。
她忽然彎下腰后在地上摸索了一下,起來時手裡面像是多了一個什麼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小小的褐色玻璃藥瓶。
她拿在手裡面搖了搖,好像有什麼東西,將瓶子打開,一股濃烈刺鼻的氣味飄了出來。
陳來弟聞見這味兒眼睛忽然一亮,這真是天助她啊,裡面正好裝了些酒精。
不負曦年 那小賤/人不是裝死想博取同情嗎?正好把這個拿回去給她好好治治,看不把她弄得半死不活。
只有酒精沒有葯怎麼行呢?她再次彎下腰在巷子口的房子上面颳了一些白灰放進一張紙裡邊。
她臉上浮現一絲殘酷又嗜血的笑容,這不就是葯嗎,我的好姐姐,妹妹給你拿葯回來了。
拿著手裡的藥瓶和一張廢報紙包著粉末,陳來弟開始慢慢往家走去,等進了她家巷子的時候,她又恢復成了平時木訥的樣子。
快來到家門口時看,她看見劉氏正耷著臉坐在門口呢,陳來弟慢慢的向她走過去。
「給我看看,都買啥葯了?」劉氏一把將陳來弟扯過來,她嘴裡說著葯,其實卻是在搜她的衣服兜。
終於,她在陳來弟外套的兜兜裡面掏出來那皺巴巴的五角錢,這時她那跟老樹皮一樣皺紋橫深的臉上才露出了一點兒笑。
把錢趕緊揣進自己的褲腰之後,還咂咂嘴說一臉可惜抱怨的說:「就這麼點兒東西,還要那麼多錢哪,死丫頭你不會藏錢了吧?」劉氏突然看著小女兒說。
但是她又想了想,這個小女兒根本就跟個傻子差不多,哪裡會長那些心眼子,隨後她就又回去坐著繼續糊她的紙盒子去了。
但是她嘴裡邊還是一直不停的在咒罵著,她的聲音很低,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陳來弟看了眼劉氏,便進屋去了,陳大貴讓她把葯給陳思塗在傷口上。
可是剛將瓶子里的「藥水」倒在陳思傷口上,「啊……」立刻換來了一聲凄慘的叫喊聲。
陳思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她早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妹妹不會如此的好心,果然,這個毒婦,竟然用酒精給她當葯使。
而且那酒精的味道還怪怪的,估計不知道她從哪裡撿來的吧。
可是因為有陳大貴在一旁按住她的頭跟背部,所以她雖然用盡了力氣,可是任然沒法起身,只能任由陳來弟往她頭上的傷口繼續「撒葯」。
可剛才她的慘叫卻引來了很多鄰居,大家都圍在她們家門口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清裡面的情形。
劉氏被陳思的聲音叫的煩了,耷著一雙三角眼走了進來,看見丈夫跟小女兒都在幫忙給大女兒「敷藥」
可是那個沒良心的大女兒居然還在大吼大叫,讓人家看了還以為她們當爹媽的在殺她似的。